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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梧(104)

高守将左右看看,一时竟不知哪方是真,哪方是假。

北秦散兵没有武器傍身,假扮北秦军的王善军呈碾压式的姿态,北秦散兵毫无招架之力。

求生是一种本能。北秦散兵一路往城门狂奔,一边嘶吼着叫军士开城门,一边用身体猛烈撞击。

王善松弛有度,没有赶尽杀绝,而是跟在这群散兵后边往城门口凑,还不时对高守将喊道:“守住城门!”

高守将恐北城门有乱,急忙调集各处城门守卫,加强北城门警戒。就在他将注意力放在北城门时,林玉致一行人已经悄悄攀上高峰,趁守城军士换岗时,利用飞虎爪攀上城墙,等守军反应过来,林玉致已经翻过城墙,一连斩杀数名守军。

五百军士翻南城墙而过,被守军射杀五十余人,余下四百余众皆成功入城,从南城墙悄无声息的渗透进去,等到守军发现,四百余南楚军已经杀至北城门了。

高守将大惊,匆匆组织守军作战,林玉致没有硬碰,而是将城墙守军引下来,转入巷战。南楚军训练有素,五人结一队,一旦队伍里有人牺牲,成员则自发寻找就近队伍,再次组队。南楚军不落单,北秦军却毫无章法胡乱冲杀。一时间,巷中厮杀震天,血流成河。

而此时的王善在在北城门外将北秦散兵尽数屠戮,并在城门下喝问:“高大人,城中发生什么了!”

高守将一时焦头烂额,只道:“南楚军杀上来了!”

王善当即抽出腰间令牌,道:“我等乃孟将军账下,高大人速开城门,我等共同抗敌!”

黑风堡内已经杀的昏天暗地,高守将恐再有南楚军来,城内守军抵挡不住,忙叫守军开了北城门,放王善入城。

王善率一千军冲入城中,抡刀就砍。在高守将惊怒的目光中,全军将士从衣领中扯出红绸,随风飘荡于胸前,以此来与城内守军区分,不至于混乱中被自己人误伤。

高守将见状,当即喷了一口血。又想到死在城门下的散兵,那些才是真正的北秦兵啊!

王善人马冲入城中,给本就处于劣势的北秦军更添压力。虽然南楚军人数仅是北秦军一半,但攻其不备,北秦军措手不及。高守将慌乱之中失了分寸,没有及时调动守军回防,已是失了先机。

亲兵拉扯着高守将,意图护送他从北城门逃出。高守将深知黑风堡对西北战局的影响。眼下黑风堡失守,他犯下重罪,哪还有脸回去。

他抽出佩刀,聚齐守城军士,高声喊道:“儿郎们!关闭城门,给本将杀!”

黑风堡四城门皆被关死,城内北秦军没有退路,拼了命的跟南楚军厮杀在一起。只有南楚军死了,他们才能活!

寒光一闪,便是一刀落下。鲜血飞溅,溅到地上,墙上。巷子里尽是支离破碎的躯干,断臂,头颅,堆积起来的残破尸体狰狞可怖,呼吸间弥漫的浓重血腥之气,几乎让人窒息……

乌云滚滚而来,压的极低的苍穹仿佛要将整座黑风堡吞入腹中。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鲜血愈发刺目。

北秦军视死如归的狠劲,在双方兵马相差一倍的情况下,无形之中给了南楚军压力。

林玉致浑身浴血,长刀一挥便是一颗人头。高守将持枪,枪法精湛,一枪一挑,势不可挡。二人在巷中遭遇,斩月刀刀身一翻,横挡在胸前,格开高守将挥舞而来的长/枪。

枪尖的红缨还在滴着血,伴随与斩月刀大力的撞击,鲜血滴落在林玉致的手背上。滚烫。

林玉致双手持刀,大吼一声,以迅猛之势朝高守将凌空劈来。高守将长/枪一扫,挡开这一式攻击。却不料这一式林玉致卯足了内力,再加之从天而降的气势,一刀劈下,犹如天崩地裂。高守将持枪的手被震的发麻,他甚至能感受到来自胸腔的火辣辣的疼痛。

林玉致寸步不让,刀锋凌厉,如同跗骨之毒般紧紧咬住高守将。

高守将是武将,但并无内家功夫。林玉致习刀多年,又随何绰修习内功。内功与刀法相辅相成,高守将身受内伤,早已无力支撑。

林玉致凌空一翻,长刀带起凌厉的疾风,高守将再无一丝气力提起枪来。头颅被斩月刀齐整整的砍下,而健硕的身躯仍立在巷中,任凭风雪侵蚀。

黑风堡一战异常惨烈,北秦三千军被屠戮殆尽,南楚一千五百军,只余不足百人。城中巷子里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凝固,踩在上面湿滑黏腻。混杂着白雪,将整座城池染成血色。

二月十八,南楚重夺黑风堡,截断甘宁道。

二月十九,于紫金关坚持几个月的于弘文大军终于突破夹龙道,打开通往潞州的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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