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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白(99)

“你当年助我考上了大学,这次换我来帮你。”陈乌夏从小挎包拿出纸巾擦嘴,“我以后不喝酒,你也把烟戒了吧。”

李深劝她:“早点回家。”

“没关系,我先给你当一个榜样。”陈乌夏自说自话:“我明天就戒酒给你看。”

李深:“走吧,回家了。”

她没有动,忽然抬头看向前面的一棵大树。恍惚间想起,这不就是当年活动场嘛。她问:“记得吗?我们的第一次就在这棵树下。”

“我们的第一次还没发生,别给我扣帽子。”李深清清冷冷。

陈乌夏呜咽一下,埋怨说:“我就知道,你不认,你做过的事你不认。”她指着那棵树,“六年前就在这里,你也和现在一样。我……见到你就想哭。”

李深:“……”

她几年没哭过了。她长大了,不可以轻易落泪。今晚借着酒意,她却什么也不顾了。“呜哇……”李深离开,她有恨过他。但她不是记仇的人,恨过了以后,她惋惜他的前程。

李深:“……”

这时,路边一辆车停了下来。壮汉司机下来,看着两人。

女孩蹲在路边,哭个不停。

男孩冷冷地站在旁边。

壮汉司机问:“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李深:“朋友喝醉了。”

陈乌夏吼一句:“谁和你是朋友?”

壮汉司机看一眼李深,准备要拿手机报警了。

陈乌夏:“我们是同学。在谈心,在叙旧。”

壮汉司机大约知道了,他没有多管闲事,开车走了。

陈乌夏蹲得累了,索性坐在花墩上,擦擦眼泪,拧了拧鼻子,“你是谁啊?干嘛管我的事?”

李深:“管太宽。”

“哦,难怪这么爱管闲事。”陈乌夏拍拍花墩,说:“坐吧。”

他没有坐。

她看着他,“你觉得我招呼不周吗?可这里没有其他坐的地方了。”说的话一本正经,干的事稀里糊涂。

不和醉鬼讲道理。于是他坐下了。

陈乌夏却和他讲道理:“抽烟有害健康,还会口臭。”

李深:“没你现在臭。”

“嚯。”她给他吹气,问:“臭不臭?”

李深站起来:“陈乌夏,回家了。”

“就不走。”她看着他,呵斥说:“你给我坐下。”

有理说不清。李深又坐下了,他拿出烟盒。

陈乌夏一眼见到,就要去抢。

他抬高了手。

她站起来,飞起一记手刀,直接把烟盒打了出去。

李深差点忘了,这是怪力少女。“陈乌夏,你是不是借酒装疯?”

她扁起嘴,“呜呜呜,你这人太冷漠太刻薄了。呜呜呜……”

第42章

陈乌夏哭起来,眼睛鼻子皱到一起。偶尔有行人路过, 她没有理, 径自哭得痛快。

暴躁是偶然的, 哭泣是坦然的。她安安静静,却蕴藏了巨大的力量。

李深回忆里的陈乌夏, 常常在发光。

她做不出习题的时候,懊恼着发光。她看见成绩单的时候, 沮丧着发光。她进步以后,更是无比夺目。

陈乌夏打掉的那一个烟盒, 弹出了十几米远。烟盒没有盖紧, 飞出去的同时,剩下的几支烟掉出来, 仙女散花一样地散落。

空的烟盒掉在了陈立洲的脚下。

他捡起来,把盒子翻转一下。他不抽烟,但对烟草的牌子略知一二。这牌子不错。顺着地上散落的烟, 陈立洲看到了坐在花墩上的少年和少女。

路灯外是昏黑的夜。从陈立洲这里看过去, 路灯笼住两人,独留了一座舞台。

李深和陈乌夏在舞台中间。其余的景和人都是观众。

陈立洲继续向前走。

李深察觉到了, 转过头来。

李深在灯下。

陈立洲停在暗夜的树下。

风静止了。两人互相打量对方。三年半的时间, 两个男孩褪了些少年气。李深更沉寂。陈立洲在外放的同时, 也学会了内敛。

陈乌夏什么也不知道, 脸埋在膝盖里。想起六年前和李深初次见面时, 他那讥诮的眼神, 她说:“我觉得你也不是乖孩子。”

李深没回答。

她又哭:“你懂不懂礼貌?我在和你聊天。光我一个人说话, 就是自言自语了。”

“嗯。”李深回了一个字。他站起来,回望陈立洲。

陈立洲勾了勾笑。走得近了,他喊一声:“乌夏。”

陈乌夏怔然,止住了口。她抬起头,眼角的泪水没有擦干,看到的是陈立洲模糊的身影。

陈立洲把烟盒丢到垃圾桶,笑着向她伸出了手,说:“乌夏,别怕,有哥在。”

陈乌夏步子有些颠,走到他的面前,“哥……”说也奇怪,有李深以外的人出现,她借酒壮的胆子瞬间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