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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白(79)

终于舒坦了些,他趴床上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又被手机吵醒了。

来电是陈乌夏。熄灭的火像沾了油,火烧得旺。他丢开手机,不想开口说一句话。

陈乌夏接二连三地打电话过来。

烦透了。

李深正在煎熬中,昏昏沉沉,像是听见了,又像是听不见。

手机电量用尽,自动关机了。他也跟着平静下来,懒得理她,睡了。再次醒来,凌晨的四点多。他想到学校再问,她昨晚什么事。

到了学校,有人来得比他早,就是丁晴的家长。

丁晴的家长人高马大,嗓门非常尖,喊:“如果你们学校不作处理,我就去微博曝光,我已经拍下了你们校方的脸,看看到时候谁丢的脸更大!”

班主任也没见过这等阵仗,差点提不起气来。她保持冷静,问:“李深,这位家长说的是真的吗?”

李深用一贯的冷漠调子回答,“不关我的事。”

丁晴的家长更暴躁,指着李深鼻子骂:“昨晚,就昨晚!别睡一觉就装糊涂,不认账!你两个同班同学都出来作证了。”

班主任及时插话,问:“哪两个同班同学?”

丁晴的家长转头问:“告诉她!”

丁晴缩在角落,颤抖说:“叫……叫……陈什么夏?”

李深眼里有些东西变了。

班主任想了想,问:“陈乌夏?”

“对对,就是陈乌夏。她第一个出来为我作证。不信的话,可以叫她出来当场对质。”丁晴边哭边说。哭不是演的,肖兴飞当初和她说,只做戏一晚上。谁知现在闹这么大,她的脸也丢尽了。

“不关我的事。”李深事不关己,还是这句话。

办公室一群人吵来吵去,丁晴的家长差点把班主任的盆栽摔了。

老师们劝:“冷静。”

丁晴的家长哪听得进去,骂道:“冚家铲!”

几个同学过来办公室外围观。

这时,丁晴的家长嚷着要去校长室。

数学老师头疼,推着班主任说:“快走吧,我耳朵要炸了。冇阴公啊!”

于是一群人转移了阵地。轮到校长头疼了。

李深稍想一下,就知道自己被设了局。除了昨晚被下药的咖啡有局,还有另外的一场。

孟泽真是豁出去了。哭泣的丁晴签约了摄影工作室。不巧,孟泽也喜欢摄影。

冤孽般的关系网。

在乱糟糟的校长室,李深静静地看着高三楼的标语。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像是一个高考的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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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警察局,李深说完该说的话,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在酒店。他看着自己的名字在舆论上发酵,像在看一个笑话。

李爷爷刚刚做完手术,李旭彬和于骊没回来。

李深也不想他们知道孟泽出现了。

李旭彬最厌恶的人就是孟泽。他认为,孟泽毁了李明澜。

孟泽却说,是李明澜葬送了他的前程。

上一代的恩怨,终于还是祸及了李深。

同学群在传,陈乌夏和肖奕媛当了猥亵案的目击证人,坚定地站在丁晴那一边。

陈乌夏在笔录上说过什么,同学们不知道。坚不坚定,他们也不知清楚。形容词是在传送过程,不知谁加上去的。

李深没有见过孟泽。

李明澜说,两人的眉目生得一模一样。

李深很少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他会仔细衡量事件结局是好是坏。若是注定的悲剧。他就不浪费时间了。

陈乌夏是一个例外。

理性告诉他,两人的结果无论如何发展,都只能是遗憾。就算她上了大学,将来两人相隔两地,眼界不同,话题不同,最终也是分道扬镳。

按照理论,他不会和她有任何开始。但,他对她好奇她有某些他所缺乏的东西。他常常以一种两人可以互补的心态,说服自己,两人悲喜的概率是一半一半。他可以为这一半的概率,多走几步。

陈乌夏终究认错了人。她这一项,足以把悲喜的概率变为四六分了。将来,或者又是三七分。

这一场似是而非的情感,预示着失败。他只喜欢赢。他告诉自己该结束了。

李深继而思考另一个问题,孟泽的退学要求。

电视里的男女吵完了和好,和好了再吵架。吃饱撑着没事干。

关上电视,李深在想高考之于他的意义,之于李明澜的,以及之于孟泽的。

正如于骊所说,李深已经将自己的前程规划完毕。就像铺好轨道的火车,平缓无阻。除了偶尔沿途的意外,譬如陈乌夏。但是,既然两人难以结局,他逼停了自己。

可如此一来,他回到了轨道。按部就班,顺风顺水,和过去一样。

高楼里的李深俯瞰,城市风景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