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乌白(11)

陈乌夏收起菜单离开。

“这餐厅看着很普通啊。”杨东培靠着椅背,环视四周,说:“为什么选这里让我请客?替我省钱啊?”

李深说:“离家近。”

这理由说服了杨东培。他问:“乐高你什么时候要?”

“这周吧。”

“不行。”杨东培喝了半杯柠檬水,说:“说起这事,我还没问你,星期一你怎么回事?明明约好了吃饭啊,你突然跑去商场,吃什么饺子。那天被你放了鸽子,我就去我小姨家了,东西落在那。下周再给你吧。”

“嗯。”李深没有回答杨东培的问题。

陈乌夏过来,先给杨东培倒了水。

杨东培延续刚才的话题:“饺子有我请的饭好吃吗?”

陈乌夏拿起李深的杯子,看了他一眼。

李深没说话。

她继续给他倒水。

杨东培抬头看着她,鼓起和善的腮帮子,问:“你是高中生过来打工的吧?”

陈乌夏笑着摇了摇头,“两位请慢用。”她拿着水壶回去服务台。

杨东培凝望着她的背影:“我觉得……这女孩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李深不冷不热地说:“是个女的你都这么说。”

“胡说,我就说过三次。而且前面两次,对方真的是我同学。这个嘛……不是同学,就是眼熟。”杨东培皱起了眉:“哎,我觉得真的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你转头看一看。”

李深回了头。

西餐厅的制服是白色连衣短裙,她扎着马尾辫,瓜子脸尤其显嫩。是跟高中生一样。不过,皮肤比高中时黑得多。

郑良骥回到服务台,和陈乌夏说了句什么。

她笑了。

李深收回视线。

这一眼,陈乌夏没有发现。

----

除了强化班的几个同学,李深几乎不和其他人来往。

曾经,陈乌夏向那几个同学打听李深的去向。

他们表示不知道。回答的同时,同学们免不了投来探究的眼神。

后来,陈乌夏就不问了。

回到家,陈乌夏给魏静享打了电话。

魏静享那边很吵,有人说话,有人唱歌。“等等。”过了一会,她到了疏散通道,才说:“陈乌夏!今天吹的什么风?想起我来了?”

陈乌夏问:“魏静享,好久没见了。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说啊。”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些事想问问你。”

“哦?我也许知道什么事。”三年没联系的同学突然打电话,魏静享一猜就知道了:“李深?”

“嗯,听说你见到他了?”

“是啊。”魏静享没有卖关子,直接说:“上个星期,我和朋友去pub玩。遇到了他。哇,李深啊,哈哈哈。我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她表达出显而易见的惊喜。

“嗯。”

“我的朋友也是李深的朋友。见没见到我上个星期的朋友圈?我开心地从街头跑到街尾的那天,就是遇到李深的日子。”魏静享向空中竖了个中指:“当然,我开心可不是因为他。”

魏静享的朋友圈,除了旅游,就是美食。那天的动态,魏静享发了一堆pub的聚会照片,说遇到了老同学。没有明说是谁,照片里也没有李深。任谁想,也不会想到那是李深。

灯红酒绿,摇曳劲舞,曾经都是李深嗤之以鼻的东西。三年,足以改变一个人了。

魏静享问:“陈乌夏,你和李深还有联络吗?”

“没有了......”陈乌夏低了声音。

“也是,他以前的性格,会和同学联络才怪了。”

陈乌夏追问:“李深读了大学吗?”

“我问了,他没回答。我那pub的朋友早早出来接管生意。物以类聚嘛,李深也是社会青年了吧。”魏静享扬起幸灾乐祸的笑容:“或者和我一样,去一间混文凭的大学?说起来,李深变化挺大的,没以前高冷,好相处多了。”

是吗?

魏静享说:“其实我再见到李深的那天,也想起了你。”

陈乌夏在阳台上站久了,热气直往上冒,烧得焦躁。她见到楼下阳台出来一个人。

他今天罕见地穿了一件白T恤,月色下尤其清亮。

魏静享又说:“我觉得他已经释怀了,你也应该走出来。”

陈乌夏:“谢谢你。”

李深真的好相处了吗?

其实,两人有一个无需言语交谈,就能说话的方法。

三年没用过了。

陈乌夏买了一叠手工卡纸。几年过去,纸张颜色从天空蓝褪成了米灰白。

她用马克笔写下一句道歉,再慢慢地折起来。

机翼的线条尤其凌厉,而且对称。李深说过,纸飞机的重心上抬或下移都飞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