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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咳血还能篡位成功吗(302)

结绿一脸羞愧,又想给秦秾华磕头请罪,秦秾华先一步把她拦住。

以辉嫔为对手,结绿中计是必然的事。

“这事不怪你。”她道:“你去打盆水来,让渊儿擦身。”

“结绿这就去——”

结绿急于表现,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秦秾华按下满腹心事,掏出袖中绣帕,先给少年擦了擦脸上的虚汗,柔声道:“渊儿,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死不了。”他懒洋洋地瞥着她。

“阿姊说过多少次,不要轻易说死——”秦秾华沉下脸:“你蹬蹬两腿死得轻松,阿姊怎么办?”

“不会死的。”他覆上她的左手,道:“我说话算话……只要阿姊还在,我就死不了。”

“只要你在……”她的绣帕在少年眼角停了下来,她看着那双坦荡无畏的黑紫色眼眸,说:“阿姊也死不了。”

少年目光灼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又紧。

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结绿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秦秾华接过她拧好的巾子,故意对少年道:“来罢,你自己擦。”

“……我受伤了。”他慢吞吞地说。

“你昏迷前难道不是自己擦的?”秦秾华把巾子往他面前递了递:“亲力亲为是个好习惯,继续保持。”

秦曜渊往结绿方向看了一眼,冷冷目光立时让后者醒悟过来——不但飞快退出舆车,还贴心地关好了车门。

结绿前脚刚走,后脚,少年就起身靠了过来。

他撑在坐榻上起身后,虚掩的衣襟露出一片紧实的胸膛,那条大蛇般的黑痂就横在他的心脏上方,周遭那些小指长度的刺伤,如同蛇王身旁徘徊的小蛇。

秦秾华还没开口说话,他先扣住她的五指。

少年嗓音带着一丝病中的暗哑,低声道:“……阿姊忍心让我自己擦吗?”

他像一座巍峨小山,还未贴近,影子就先落了她一身。

低头是他袒露的精壮胸膛,抬头是他直勾勾的凝视,那双乌黑透紫眼眸里如浪翻涌的情感,打得她心尖一跳,视线无处凭依。

秦秾华忽然将巾子按上他的脸。

“忍心。”

巾子落了下来,被他接住,他瞥了她一眼,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多动动,对你有好处。”秦秾华道。

他叹了口气,褪下上衣。

拿巾子刚往身上擦了第一把,他又叹了口气。

秦秾华被这没饵的钩子钓上,不由问道:“……哪里不舒服?”

他幽幽道:“阿姊不疼我,哪里都不舒服。”

秦秾华:“……”

她拿过少年手里的巾子,往他身上没伤的地方打了一下。

秦秾华用力不大,少年却受痛似的闷哼一声。

“怎么了?我打到伤口了?”她忙放下巾子,慌张问道。

“……阿姊还真是疼我。”他道。

秦秾华松了口气:“谁叫你胡言乱语?”

她拿着巾子往他肩上擦去,越擦,越是心情沉重。

少年上身,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两条手臂,布满割伤,成伤已久的地方已经掉迦,新的皮肤呈淡粉,最容易受伤的背部,反而完好无损,所有伤口,都在双臂和前胸。

秦秾华手中的巾子渐渐鲜血斑驳。

前胸是刺伤的重灾区,一条条连长度方向都如出一辙的刀口,遍布胸膛和小腹。

秦秾华一开始还小心避开黑色痂皮,视线模糊后,她手里的巾子几次不小心擦过黑痂。黑痂一动不动,任她逐渐失去平静的巾子在其上擦过。

除了心上那道刀疤,所有伤口,都是为她留下的。

都是他拿着匕首,自己一刀一刀留下的。

他在为她流血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她在闲聊?她在安睡?她在为铲除异己,培植党羽而费心劳神?

她在翻遍书箱,寻找伏罗和毘汐奴的来源?

还是让他带着一身伤痕骑马,故意在秦曜常面前冷落他,无视他——只为让秦曜常放松警惕?

她的呼吸越发急促,尽管她竭力伪装平常——她仍能感受到,他正在凝视她狼狈的泪眼。

“阿姊……”他终于开口。

一滴热泪落到横亘胸口的刀伤上,秦秾华最先想起的是——他会因泪水中的盐分疼痛。

她急忙去擦,可是那些在眼眶里晃动的泪水,却因她的动作接二连三掉落下来。

“阿姊……”他又说。

秦秾华视若未闻,只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但她越努力,沾染泪水的伤口越多。

“秦秾华——”他重声道。

她终于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他握住了她拿巾子的手,而是因为强忍不住的眼泪彻底冲破理智封锁,她下意识闭上眼,不愿在他眼中看到失去自持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