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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暗与流年换(59)

梧桐叶未落,此时却无人。

知梦亦不言语,放轻了脚步走到木椅边坐下。

风吹得梧桐叶子沙沙的响,在这种时候听来有些吓人。

知梦坐着,想这人的身份,那个几次带给她噩梦般记忆的太监,难道是他?那张脸,太像,只有那太监自若不解的眼神不像。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可如今再也抑制不住。

若真是他,那只好让他再死一次了。

“来了。”知梦未听到脚步声,听到这一声问话时声音就在身后,“别回头。”

“你是谁?”

“你猜呢?寓儿。”那人说道。

知梦肩膀都僵了。

“你、你、怎么没死?”那股寒意是心里冒出来的。

“因为你第一次杀人没有经验,你看,你再杀人的时候手多稳。”声音里带着阴冷。

“你要怎样?”知梦强作镇定。

“帮你。”

肩头多了一只手,知梦只觉得这是鬼怪的手,要带她去地狱的。

“我不需要。”知梦说道。

那人桀桀怪笑,一根手指轻轻伸过来在她脸颊上划过:“不,你需要,难道你不想知道谁让你没了小娃娃吗?那可是你一步登天的筹码!”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不是贸然结文……这个结局是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就设定地……奸笑,某人和某人,哈哈

五十八章

知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承,你想怎么样?”知梦问道。

“寓儿,别说这么伤感情的话,你知道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怎么会对你怎样呢?即使你动手杀过我,但我对你的心可是没变,只要你愿意……”令她作呕的气息就在脸侧,“我仍旧为你做任何事。”

“做任何事?包括假扮椿芽儿的声音引我出去再火烧绣楼么?张承,我不信你。”知梦稍稍侧过头,“而且,我曾经想杀了你,即使你侥幸活了,如今也已经不是个真男人了,这一点已经足够你恨我到将我碎尸万段了,摊牌吧,你和我只有一个人永远消失此事才能真正完结。”

“寓儿,你的心肠越来越硬了。”那只手又缩回去搭在她肩膀上,“我虽然恨你,但实在还是舍不得你死,怎么办呢?我倒是有个主意你看如何?”

“你先告诉我是谁害了我的孩子然后再说你的主意,若不值得交换我岂不是赔了?”知梦说道。

“还用得着我告诉你么?你真的不知道吗?这些日子谁与你最是亲近?你又直接威胁到了谁的地位?寓儿,其实你心里明镜儿似的,对吧?”

“张承,你就这么点儿本事还想糊弄我?胡氏再傻也不会此时动手,道理么与你讲的一样,若我真出了一些问题皇上第一个便会疑心是她,你当她疯了么?说点有用的吧,你倒不如说太后要害我我会更相信。”知梦说道。

她不是没想过,可是一团乱,每个人都有理由来害她,可胡氏,她宁愿不信。

“你果然不再轻易上当了。没错,是太后,你道孙贵妃为何生了公主还那般高兴?”张承的声音缓缓的。

“说来听听吧。”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声音却做出不紧不慢状。

“这都要托了把你捧在手心里的皇上的福,他虽未明讲,但曾暗示过孙贵妃,若她此次生得龙子便过继给你,然后顺理成章为你争一个妃子的名份,若生了公主她便自己抚养,孙妃不敢反驳皇上便去求了太后做主,太后说若孙妃生了皇子那么就留你这一胎,反正即便是皇子也不会有所威胁,若是她生了公主便必定不会留下你腹中这个隐患,正巧,皇上又不在宫中,此时下手当真是神鬼不知。”张承说道。

“既如此说,孙贵妃的嫌疑不是比太后还大?只有她才最有理由除掉我的孩子不是么?张承,我倒忘了问,你如今的主子是谁?”知梦问道。

“这宫里的奴才主子不都是皇上吗?我现下里不在哪一宫当值,只是手下管着些人就是了,这都要托你的福,当年成祖薨了你与几位大人商议暂不发丧反密令人送信回京与太子爷知晓,你可知道,那送信的人便是我?可惜啊,这些年来我看着你你却不知道我,试探过你两回你却见鬼一般,寓儿,你就真的如此想我死么?难道一点也不念旧情?”那作呕的气味又来了。

“我看着你死你又死而复生我怎么能不害怕,人之常情而已。张承,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不必随便编排哪个人,你有嘴能编排我自然也有眼睛会看有脑子会想,如果你告诉的仅仅是这些就别说是帮我了,你自己留着当秘密吧。皇上回宫自然会给我一个公道。”知梦站起身,转身,缓缓抬头对上那张脸,当年还有些清秀的面容如今寸须不生,一张白面,两道疏眉,看着人不人鬼不鬼。

知梦本来是十分惊恐,可这样四目相对她倒不怕了——既知他是人还有什么好怕?她不怕人,只怕鬼。

“那你便等着公道吧,看看皇上是否会为了你跟太后翻脸。”张承笑了,又近一步,“也许,皇上还会怀疑是你自己搞鬼呢,呵呵,呵呵……既然你不信就算了,我们等着瞧。哦,还有,忘了告诉你,你的皇上骗了你,他不仅没宽恕投降的汉王而且早早便在西华门建了一处逍遥宫要囚禁汉王的,哈哈。”

那样的笑声此时听来极像等着觅食腐肉的鸱枭,令人心生不祥。

知梦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袖子里的剪刀已经温热,可惜,现在她不确定能否让他一下子毙命,她不想做没把握的事。

一脚迈进乾清宫的门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噩梦又要开始了。

“夫人,您脸色不好,要不要传太医……”仍旧是小心翼翼的海涛。

“不用。”知梦坐下,海涛忙倒了滚烫的茶奉上。

“海涛,你在宫里也听了什么传闻?”知梦问道。

“奴才不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指……”

“我的孩子。”

海涛躬身:“太医说是因为夫人本就体弱,皇上东征,夫人担心皇上安危殚虑太过所以导致龙胎不稳以至于小产。”

“哦,如此啊,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知梦说道。

难道这真要成为一桩无头公案了?

她不甘,真的不甘心。

此时,她无暇再去想朱高煦的事,即便是囚禁也胜过于死吧,毕竟还有命在。

朱瞻基马上便到京了,朝中忙着接驾事宜,内宫里,已多日不曾认真打扮的妃子们开始了淘镫胭脂水粉的活计,各宫里针线上的人又忙碌起来为主子量体裁新衣,坤宁宫派人来请说皇后娘娘预备着做新衣,正巧夫人也一并做一套。

知梦不好推辞便来了,胡氏穿着半旧的襦裙在给花儿浇水,不知道在想什么,花洒里的水浇到自己鞋上也没有察觉,直到宫女过去跟她说了她才回过神来对着知梦歉意一笑:“你看我,什么都做不好,浇个花儿也不会。”

“娘娘去换了鞋袜吧,凉了脚可不是闹着玩的。”知梦说道。

“嗯,知梦你暂且先坐着,我马上就换好。”胡氏进内里换鞋袜去了,知梦瞧瞧便拿起花洒继续浇剩下那几盆花儿,看来,主人是近来没有好好打理,枝枝蔓蔓的,心里有了事自然顾不及其他的,这美丽的花儿便跟着遭了殃。

胡氏出来了,折腾一番量完了了尺寸两人坐下来说话,说着说着便说到朱瞻基要回京的事,胡氏低头瞧茶碗低低说一句,又像是自言自语:“皇上东征身边也没个人照看,当初你便该跟着去。”

“不是还有太监们跟着么,反正皇上凯旋而归了,看来也无事。”知梦说道,心里却在忖度着“你该跟着去”一句,真耶假耶?

如今她也猜不透了,这些天分析着张承的话已让她头疼不已了,这诸多的人在她脑中吵个不停笑个不停。

朱瞻基终于回宫了,只是未到后宫便先升殿议事待回到乾清宫中时已是上灯时分,进殿见到知梦第一眼他笑了:“容儿瘦了。”

“你也瘦了。”知梦说道。

第二眼,不顾在场的诸多宫人他揽她入怀在她耳畔低声说着:“容儿,我想你。”

“嗯。”这个有力的怀抱让知梦觉得一下子便安了心,可惜,此时她不能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了。

“嗯是什么?是想还是不想?”朱瞻基问道。

“车马劳顿,先用了膳然后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再去看看小公主,还没赐名呢。”知梦说道。

“嗯。”朱瞻墡拉着她坐下又细叙一番离情,只字不提这宫中的事。

也许是太忙碌,也许是……也许是没有接到王太医的折子吧。

虽这样宽慰自己,但知梦心里仍旧有些不是滋味。

用过膳,朱瞻基去仁寿宫请安了,二更快尽了他身边的太监来传话说皇上十分喜欢小公主,所以今晚便留宿贵妃宫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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