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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暗与流年换(26)

“叶姑娘与礼部想到一处了,前两天皇上说礼部已请旨大办呢,皇上已批复下去了,这些天应该早已拟办了吧。不过,叶姑娘的忠心我会替你转奏皇上的。”知梦说道。

叶影儿脸上有些讪讪,旋即又笑了:“这是身为奴婢该为主子考虑的,皇上日理万机,奴婢们的事还是不要劳烦皇上知道了。”

叶影儿走了,知梦给金猊里换香,边想着边笑。

小姑娘,你已有表姨为你铺好了路又何必多此一举?没错,后宫现在王贵妃是主,但一个无子的贵妃再矜贵又能多久?讨好贵妃不如好好去伺候你表姨来得实惠。

朱棣回宫来了,身边跟着不知为何事高兴的朱瞻基。听了会儿知道了,朱棣准了他去东坝御马苑挑选千匹良驹充实他自己的护卫。

传了午膳朱棣想起了朱瞻墡,也命人去传了来。

朱瞻墡还是上午那身装束,只是衣袖上有一块石绿的颜料,朱棣问他又在折腾什么,他便一笑:“待过年时皇祖父便知道了。”

“五弟可是在画金碧山水?”朱瞻基问道。

“什么都瞒不过哥哥。”朱瞻墡仍旧笑。

用过午膳,朱瞻墡借口回去移宫便告退了,剩下朱棣朱瞻基祖孙俩对面坐着下象棋,大概是厮杀激烈,落棋子的声音便越来越大,偶尔一声都震得人心一哆嗦。

知梦想提醒朱棣该歇歇了,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精神头儿还是不如年轻人。

正巧那一盘棋完了,朱棣赢了,很是高兴。

“已玩了大半天了,皇上也该歇午了。”知梦说道。

“嗯,收了吧。”朱棣挥挥手。

朱瞻基坐着不动:“爷爷,外头冷,孙儿懒得走,您暖阁借孙儿一间?”

这……还真是小孩子的耍赖招数。

“丫头,把这炕桌子收了,朕今日不到暖阁里去了,与瞻基在这儿说说话儿。”朱棣说道。

知梦看一眼朱瞻基,他倒是一脸的悠然自得。

他在朱棣还能好好睡觉么?

祖孙俩躺下了,声音低低的聊天,马云便指挥宫人们都站得退后些,知梦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朱棣一向少眠,知梦算计着快两刻钟便出来服侍了,果然已起来了,余光看看,朱瞻基侧身正睡得香甜,朱棣瞧着爱孙,满脸的笑意。

更衣毕,朱棣去了御书房,不令知梦跟着。

知梦心神便有些不宁,总是余光瞧朱瞻基,这人怎么这么能睡,皇祖父都起了处理政务他倒还睡得香。

满头汗的小太监提着食盒来,知梦收下食盒让他出去了。

刚才朱棣吩咐了,前些日子吃的那个松粉团团不错,皇太孙醒了会饿,先准备着。

御膳房不敢怠慢,这早早的就送来了,可正主儿还睡着呢。这东西放凉了便不好吃,可知梦又不能去摇醒他只得把食盒放在熏笼上。

“我闻到香味了。”朱瞻基坐起来了,被子还齐胸裹着,衣领也有些不整。

“皇上命御膳房给殿下准备的糕点送来了。”知梦说道,示意宫女过去帮他整理衣衫。

宫女还未碰到他他便自己掀了被子揪了揪领子总算弄正了:“是什么糕点?”

宫女端水给他净手,知梦打开食盒端着那一盘子精致的糕点放在桌上:“御膳房做的松粉团团,皇上觉得好,特意又命他们做的。”

“松粉?北地的吃法?”朱瞻基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应该是的。”知梦说道。

前几天朱瞻墡来尝是斯文的吃法,哪里像他一口一个,倒像是饿了许久。

“你吃了么?”朱瞻基小声问道。

“奴婢给您沏茶去。”知梦不答。

吃也吃了,朱瞻基下了炕,自己穿了靴子,低头又瞧瞧衣领、腰带便叫知梦:“萧女官,你来帮我理理衣衫,我自己弄不齐整。”

明明很齐整了。

可既然主子这样讲了明知他是故意为之知梦也不敢不去。

抬手为他整理衣领,他冲她笑笑小声说道:“张嘴。”

没等知梦看清楚,一样东西已到了嘴边,下意识张嘴,原来是一块松粉团团,这真是想咽咽不下去想吐不敢吐,憋得知梦脸色微红,有些恼。

恼人的事还没完,趁着给他整理腰带他有些坏坏地笑着小声告诉她:“我吃了一半你吃了一半,正好一块。”

知梦吞咽下糕点脸涨得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歪打正着】(请点击)

第廿六章

大概因为近来朝中太平,朱棣也有了闲心关心后宫的事了,这第一件自然就是年后王贵妃的寿辰。

礼部的折子朱棣看过了,面上大概就按那样的办,但内廷还想热闹些,妃子们此时便都来了兴致,今儿她来明儿她来的出主意,知梦在一旁端茶倒水的伺候也瞧得清楚,都不过是打着为贵妃寿辰的旗号争宠来了。

去到王贵妃宫里一次,回来朱棣便问她:“那个丫头是怎么回事?怎么到贵妃宫里了?”

“奴婢也不太清楚。”知梦说道。

刚才已到嘴边的话被她咽下去了,前几天朱棣刚下了一道那样的密旨,若此时跟朱棣说叶影儿来找过她,朱棣大概不会觉得她是真心为叶影儿说好话,大概还会觉得她是出自嫉妒。

虽然,她本来也不是真心,但藏起来总比表现出来的好。

又是一年除夕,宫里仍旧热闹,知梦也和往年一样忙碌,铁环上又多了一道刻痕而已。

诸王、臣子们贺礼也如往年一样堆积如山,马云琢磨着朱棣的心思,挑了他可能喜欢的进到御前瞧了瞧,不过朱棣似乎对这些都不甚看中,看两眼便都命收了。直到朱瞻墡的贺礼来了。

那是一副气势磅礴的金碧山水长卷,看的出来朱棣很是喜欢,从这头走到那头仔细看了好几遍。

“这画的什么?”朱棣问。

“回皇祖父,这是《万里江山图》。”朱瞻墡说道。

“仿南宋那个谁,什么来着,他的《千里江山图》画的?”朱棣问道。

朱瞻墡一揖:“孙臣确实因那个而有的念头,不过南宋只是弱小朝廷,仅江东土地而已,我们大明疆土辽阔,岂是小朝廷的千里江山能比?”

朱棣脸色又和悦起来。

知梦在一旁都捏了把冷汗。

这画儿还未题写名字,朱瞻墡说江山乃是皇祖父的江山,自然由祖父赐名题字才是。一席话说得朱棣更加高兴,命知梦研磨挥毫写下几个大字。

字虽不甚有体,但帝王之大气还是看的出来。

因为这画卷朱棣喜欢,一喜欢就更喜欢五皇孙,自然也就想到了五皇孙的父亲。难得的,朱棣命知梦和马云去珍宝阁挑了几件他心爱的宝贝赐给太子和五皇孙。

太子似乎更加肥胖了,裹在那明黄的袍子里便是一团球一样,太子妃依旧眼神犀利地看她。

东宫,实在是个让她喜欢不起来的地方,无论是在南京还是北京。

正月十五,依旧有十里鳌山的火树银花,只是北地这里没有提灯走桥的习惯,想出去走走的念头便也落空了。

知梦在等一件事,也许过了年贵妃的寿辰时这事便要实现了。这是贵妃宫里那个朱高煦的人告诉偷偷告诉她的。

刚听到的时候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立刻就想通了,此事其实说到底与她无关不是么?

很快,那精心操办的贵妃寿辰到了。虽然知梦不隶属后宫管辖,但也得到贵妃面前送份礼磕个头。知梦原本还有两样金贵的东西,但在东宫折腾了两回也就什么都不剩了,非说有,就是她的那串蜜蜡念珠了。

这两年虽然朱棣也有赏赐,不过也都是小东西,况且御赐的东西不得送人这是规矩。所以知梦牺牲了睡觉时间紧赶慢赶绣了个百鸟朝凤的帕子。

那帕子王贵妃自然是喜欢的,不为绣工也为寓意。她的一块儿苏绣帕子换来了王贵妃手上戴着的一串红玛瑙的镯子。

“娘娘,这镯子是您的心爱之物,奴婢受不起。”知梦欲拿下那镯子。

“戴着吧,这镯子是我年轻那会儿皇上赏的,现在我老了,这颜色戴着扎眼了,还是得你们年轻人戴着好看。”王贵妃说道。

宫里的妃子们保养的都好,王贵妃四十岁的人了,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一个“老”字真是无从说起。

王贵妃遣了众人下去,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别害怕,我不是拉拢你。”

知梦还是有些惴惴。

“我这样的人拉拢你也没什么用处,一来,我没有子嗣,不用为他们争什么位子。二来,我已是后宫之首,皇后那个位子是遥不可及的,我知道,争不来,如今这样儿我也满足了。我一直想跟你亲近不过因为都是家乡人,比别人近便一些。”王贵妃说道。

知梦还是不敢信。

王贵妃与她说起了苏州,只是她本是闺秀,出门的机会不多,所以也没什么太多的印象,大部分的记忆都是关于她们家那一处府第的,知梦只得听着,偶尔附和几句。好在,苏州她特意去过几次,也大街小巷地转了,因此也都还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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