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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字回时(8)+番外

“大嫂请吩咐,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李淳飞双手抱拳,一副武林架势。

“赴汤蹈火倒用不着。只是要让你跑跑腿罢了。”寒雁回说到。“快过年了,亲戚家自不必说,那些素日与我们李家有些交情的,都要送些礼,每年这事都是劳烦爹爹亲自去,这几年来,这些府里老一辈的也都渐渐不怎么管事了,如果再让爹爹亲自去送,落人话柄,好像我们不及人,而且也好像我们李家的小辈不成事,老祖宗和爹娘脸上也不好看,所以今年起也要改改规矩,本来应该你哥哥去,可是孟淮五年未在家,恐怕对各府不熟悉,你二哥又还没有回来,等他回来再送,又怕各府挑理,所以只好劳动你走一遭了。”

“大嫂```````”李淳飞哀号到,“还是让我去算账吧!”

“今年的账目都已清了,也归了库,哪里还有帐给你算。”寒雁回说到,“而且你看看府里的情况,总不好让我一个妇道人家去抛头露面吧?”

“我知道了,大嫂。”李淳飞闷闷地应到。他就知道,因为大哥二哥都不在家,大嫂就狠命地操练他,他怎么这么可怜啊。

“至于各府送什么礼,大体就依旧例,有些需要变动的你写清楚再来问我。”寒雁回说到,看着李淳飞痛苦的表情她倒是一点也不同情他,李家的这几个少爷都是精明脑袋,就是不肯用在自家的生意上,懒得很。

“至于旧例是什么你可以去问寒香和冷叔。”寒雁回好心提醒他,看他不动,问到:“怎么,嫌事情小?要不换件差使?”

“不用不用,这个就很大了。”李淳飞头摇得波浪鼓一样。并飞快地跑了出去,像受惊的马儿。

“李淳飞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寒烟收起账目,小声说到。

“淳飞很聪明,就是不肯用功,加上爷爷奶奶又疼爱地紧。”寒雁回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不知道给他娶房媳妇会不会成熟点?”

看到寒烟的身子不自然地顿了顿,她嘴边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雁字回时月瑶

“寒烟,你差人去请人看个日子。”寒雁回忽然说到。

“小姐?”寒烟瞪大眼睛,“您真让她进门?”

“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了。”寒雁回想了想说到,“顺便,你在府里找几个能张罗,经过些红白事的男人和婆子帮忙,咱们李家没讨过妾,规矩我也是不懂的。一切就按规矩,万不可让人看了笑话。东西就先准备着,到日子齐备了就行。这些日子,你就多受些苦。”

“为小姐受多大的苦我都不怕,可是为她奔波寒烟不愿意。”寒烟不是不愿意,是很不愿意。

“有劳了,寒烟小姐,你就当给我帮忙吧。”寒雁回缩在椅子里,“你现下就去办吧。我去府里各处看看。”

“噢,小姐,寒香不在,您还是等她回来再各处走动吧!”寒烟嘱咐到。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寒雁回站起来,催寒烟出门。

寒烟前脚走,寒雁回后脚就出了门,她要是那么听话就不是她寒雁回了。她到府里各处走了走,派人打扫了二少爷李淳景的院子,又差人收拾了东北角的几间院子,添置了被褥和一应的杂物,又特意叮嘱添了些香花。下人只以为是收拾出来给玉凝翠住的,纷纷赞大少奶奶心善,收拾了这么好的房间给小妾住。忙了一上午,不见寒烟回来,老祖宗屋里的丫头红燃来传话,说老祖宗传饭。寒雁回又匆匆地赶到天宜园,看到饭菜也已摆好,老太爷、太夫人、老爷、夫人都在等她,忙笑了笑说到,“老祖宗偏疼雁回,怎么单叫雁回来吃饭?”这边早有小丫头替宴回除了斗篷,扶她坐下。

“是老祖宗怕你病好又不正经吃饭,才叫你来的。”柳氏向她说到。

“所以我说老祖宗偏疼啊!”寒雁回暗暗思忖,自己这半月来吃饭都是只用右手,左臂不敢动,虽这几日好了些,可也不敢太动,要是让老祖宗看出来,少不了寒香和冷阳的一顿骂。因此心里打定了主意,再怎么疼也得忍着。

看到寒雁回有说有笑,李老太爷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些,朗声说到:

“好了,边说边吃,一会饭菜凉了。”

众人默默无声,这是李家的规矩,饭桌上不许言语,有事要等饭毕才讲。寒雁回因为要瞒着,左臂又不敢很用力,所以一顿饭下来吃得额头上渗起了细细的汗珠。柳氏见了,因问到:

“雁儿,你怎么出了这些汗?”边拿手帕给她擦了。寒雁回忙到:

“六嫂的燕窝煮得热了,”总算大家没起疑,糊弄过去了。

饭毕,漱过了口,大家到客厅坐定,下人们又端上新茶,大家喝了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李家长辈看到寒雁回神情如常,心里都暗暗松了口气,对雁回更加怜爱。寒雁回想起了什么似的,放下茶杯,开口到:

“雁回有件事未经老祖宗、老爷、夫人同意就擅自办了,请老祖宗责罚。”

寒雁回此话一出,其余四人不解其意,“什么事严重到责罚的程度?”李老太爷呷了口茶,问到。

“前些日子在长安,听说老祖宗的旧交崔府上出了事,派人打听回来确实如此,崔老爷和府中男丁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女眷都卖做官奴。崔老爷是前太子的旧幕,所以才受牵连。当时身在长安来不及向老祖宗并报擅自主张,找了些门路疏通,但是要救崔老爷是万万不能的了,老夫人也因年事已高,再加上生活艰苦抑抑而终了,其它的女眷都遣往各地,暂不能寻到,在长安只寻到了府中嫡孙女崔月瑶,费了些周折将崔小姐消了官奴籍贯,安置在长安别院。”

听得此事,李老太爷久久未语,良久才长叹了口气,说到:

“哎,怪只怪崔老爷贪念权力和富贵。雁儿,你这事做得对,不管他是贫是富,是官是奴,怎么说还是我们的旧交,能帮的就尽量帮。”

“老祖宗,雁回今日派寒香和冷阳去长安接崔小姐。她一个人现在孤苦伶仃,我觉得把她接来洛阳安置,远离伤心地,再慢慢帮她寻得家人,也算老祖宗对得起崔老爷。接崔小姐回来也是雁回自作主张,所以请老祖宗责罚。”

“接回来也好,她一个千金小姐,受了这么多苦,接了来也不过是府里添个人罢了。说什么责罚。”李老太爷看起来似乎很倦怠,可能这件事情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事。因此寒雁回很识趣地说到:

“老祖宗好像累了,也应该歇午了,雁回就告退了。”

“好好好,你们都去吧,我歇一会。”李老太爷和太夫人进内室去了。李老爷、李夫人也都回去了。

雁字回时复发

寒雁回回到西厢,除去衣服看伤口,那伤口已好了许多,刚才吃饭动左臂也没有裂开,还是有些痒,她涂了些药膏,到床上歪了一会,寒烟还未见踪影,不知道日子问得怎么样了。李淳飞也跑得无影无踪,西厢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寒雁回坐起身,觉得胸口发闷,推门出去,到秋千上坐下,这个秋千吊的是一把宽宽的长木椅,夏天太热的时候她喜欢睡在秋千上。她呆呆地坐着,直到听到一声轻咳,原来是李淳己,寒雁回马上低下头,掩饰自己不自在的表情,只听李淳己说到:

“你身子才见好些,怎么在这里吹风?也不多加件衣服!”

寒雁回站起身,问到:“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我们到书房说可好?”李淳己问到。

“好。”寒雁回向书房走去,示意李淳己坐下,寒雁回不顾形象地坐到那张大摇椅上,抓过被子盖好,然后对李淳己歉意地笑了笑,

“我有点冷。”

李淳己点点头,看看书房的摆设,和五年前差不多,多了的就是那张摇椅和许多的暖炉与小手炉。

“你来有事?”寒雁回问到,她真的不知道除了问句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话说。

“我是来谢谢你。”李淳己很诚恳。

“谢谢?噢,不必了。玉姑娘有资格进门的。”寒雁回说到。

“不只是为了这个,也谢谢你这五年来替我承担的责任。”

“责任?”寒雁回喃喃地重复到,“反正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如今你回来了,我想我也该把李家交还给你了。”寒雁回躲在被子里直哆嗦,她忽然觉得像掉到冰窟窿里一样。

“我恐怕没有这个资格,我做的许多事想起来真是对你不起,对李家不起。”李淳己发现寒雁回好像脸色很苍白。

“其实你肯回来,两位老祖宗和老爷、夫人已经很高兴了,不会再计较什么。”寒雁回觉得牙齿都在打颤。“你是李家的长孙,将来这个家业还要靠你支撑。你也该熟悉一下李家的生意了,这几年来的账目我早已准备好了,在你右手边的书柜里,你可以看看,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着人送到芳回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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