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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种(4)

“你带著银钱,寻四五壮丁,替我去找找罢……”竹叶声揉碎了他的声,“找到些什麽……都好。”人奈何不得命,说出口,总是有些难的。

“诶。”管事低低应了声,轻轻把门带上,迎面碰上小棠儿,丫头抓著一把竹心,往厨房去呢,管事叫住她,“夫人吩咐我南下办事,会带上宅裡的青壮,你可得看好门户。”

“诶!”丫头的声儿,清水一样冽冽,王管事拉她到廊尾,“有什麽事儿,别忘了跟你说的,后院柴房有道小门,出得去。”连日的事,搅得他心神不宁,忌著背后效力的主儿,不容有失。

丫头唯唯诺诺,平日裡便怕他,见他面色凝重,也不敢轻慢,“管事,我晓得,去那儿瞧过,我身量小,能过去。”因没有沉清池属意的,小棠儿是新买来的,乡下丫头进了大宅子,乡音未褪,新奇又怯著,心思纯,一门心思待沉清池好,倒也暖了他的心,使唤还算趁手。

南方的雨讯过了大势,虽未走,却也翻不起什麽风浪了,挑了个天晴的好日子,几匹快马,王管事和四五青壮,带著沉清池的盼与悲,离了许宅。

竹轩哪哪儿都是旧事旧影,沉清池住不下,搬到新收拾的西厢房,小棠儿给他拿来煎好晾凉的药汁,放下后又去忙活,“夫人,我给你铺褥子。”

从前他就少话,如今更甚,一日就算小棠儿逗闷子,亦说不上几句,几副药下去,唇色较之前淡三分,眉宇间的朝气失了大半,大半心被剜去,人要空了,即便小棠儿费心令他开心,亦无济于事。

近几日京城可热闹,宰相十五嫁么女,新郎倌是新晋状元郎,才情非虚,容貌天成。此事是大事儿,皇帝督顾疏堂著手主持,无上殊荣,一时是人人茶馀饭后谈资。

要说顾疏堂在京城百姓中的名声,是不大好的,十五年岁在北域冽风裡褪下一层皮,同当今圣上一母同胞,十六便封了王,荣华富贵自落地时起至今,数不尽,亦算不清。听闻性子狠厉,加之频频传出摆阔做派,久而久之,尽不得人心了。

宰相嫁女,事要完得圆满不易,不能跌了宰相府的气派,更不能有损皇家天威,管得宽了,惹宰相不喜,管的窄了,落得个不尽心的坏名。连著几日,顾疏堂早出晚归,午膳尽是在相府吃的,好不容易捱到十五,心头一桩大事才了了。

长街流水宴,绦红鞭炮纸,彩锦红花红轿子,席面早就备好了,唢呐声,吵吵嚷嚷的人声,近了,只等著新妇入门开席!怕照顾不周,王府特遣了仨管事来帮衬,就这还忙活不来,小乱中有著序,热热闹闹的,这一片天的白云,都要沾上喜气。

席间有几盏酒顾疏堂推不过,饮了,从头到尾欢喜盈面,总归此事是圆满了。劳碌整天,夜宴便由宰相及相夫人张罗罢,上了软轿,顾疏堂倦极阖眼,相府人声鼎沸,此处还能听著,他掀帘同轿外骑马诚哥儿说话,”富贵边上沾富贵,有容易的麽。”

“王爷,您累了,回府好好歇下罢。”诚哥儿淡声提醒,顾疏堂轻笑,“本王心裡这杆秤拿著呢。”帘一放,假寐不再言了。

软轿停在王府门前,守门狮子石雕威严可怖,月下冷冷淬著层寒霜,轿夫由侯门小童带去领赏钱,还未入府,就听得吵闹声,顾疏堂眉一皱,门开了,诚哥儿声沉沉如雷,“何人何事?”

侯门小童提灯一映,是王府护卫,两人擒著个丫头,另两人罗刹似的在前头,抱拳恭敬道:“王爷,是个丫头,在府后鬼鬼祟祟,被我等擒拿,正要将其驱赶。”

丫头?诚哥儿望向顾疏堂,见他拧眉问道:“哪个府上的丫头?”小棠儿没遇过大场面,推推搡搡间已红了眼,细声细气的答:“许府上的。”

话一出,顾疏堂心一沉,喝道:“可是你家夫人出了事?”小棠儿抬头,顾疏堂一瞧她泪盈盈一双眼,便知坏了事,推诚哥儿下马,揽著小棠儿上马,“叫上两列护卫。”

高头大马,很快消失于街尾,诚哥儿摇头歎气,哪个不长心的,怕是要丢了命哟,王爷心裡正藏著火呢。

沉清池于寺庙长至十岁,后随寺中慧通师父老友入世,是从未见过此等泼皮无赖,口口声称许青笙胞弟,却来者不善,一众人人手持棍棒,火把烈烈,真如罗刹。

若从前,无需多费力气,沉清池一人便收拾了他们,可如今,他连同他们纠缠的精力也无,“先生,帐房支些银钱给他们分了罢。”

谁想领头自称许青萍这人,蔑笑著,“谁稀得要你银钱,此宅本属我大哥,他死了,便归了我,账上银子,屋中装饰,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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