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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种(2)

第1章 世人难抵温柔刀

沁园,竹轩。连日的雨下得人心烦,青竹饮饱了雨水,竹叶翠绿,根处不知不觉冒出几处嫩黄笋尖,顶得肥土尖尖。

巴掌声响亮,刺刺的从细密雨声裡鑽出来,伴随沉清池的怒颤声:“无耻之徒!”斑驳红痕布于淨白身体,床帐虚虚掩,只缝隙中露见沉清池紧绷下颌。顾疏堂似还未睡醒,被人踹下床,懵懂一张面,两手一掀,脑袋鑽帐子裡去,唤了声:“嫂嫂。”

沉清池不晓他是否装疯卖傻,眯眼瞧他,喝道:“从我房中出去。”眼扫塌上,顾疏堂这才有几分清醒,目光却不愿从沉清池颈上离开,双眸微睁,难以置信般,双手複掀,灰溜溜躲到帐外去,憋著口气,声音跟未出阁姑娘般细,没理儿:“怎、怎的会……”

沉清池不置可否,使他将梧桐架上衣衫拿来,“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美人冷面,自有不怒自威之相,顾疏堂不敢多言,慢腾腾的,倒盘腿坐在床侧,一副受冤模样儿。将衣衫穿好,沉清池掀帐下榻,见状怒火攻心,眼前发黑,直要晕过去,“惺惺作态,怎的,还要挨打不成?滚回你的王府!”

殊知一动气,下腹紧绷不提,股后更是一片湿滑,一怔,直要跌坐去,被顾疏堂虚虚扶住,才免此痛,他不言,只闭眸,嗓音微颤:“出去。”

“嫂嫂,此事定有蹊跷。”

见他不离,沉清池眉心蹙起,淡眸望他:“请王爷出去。”

世上除了皇兄与母后,没人能压他一头,离了竹轩,顾疏堂迳自往花厅去,随手逮住一小丫鬟,“把许宅管事唤来,道本王寻他有事。”

待沉清池沐浴,差人寻平王不见,还未进花厅,便听得顾疏堂作势发难,近了一瞧,哗啦啦一片,整宅的下人皆跪在地,“竹语兄南下时,曾如何叮嘱你们,叫你们好生伺候,可倒好,你们之中,竟有人生出龌龊心思!”此言掷地有声,吓得一群人陷于惴惴,大气不敢喘息。

“平王殿下。”沉清池冷眼瞧他,“为何在我家宅中恫吓下人?”二人隔著下人对视,顾疏堂见他,总有笑脸相迎,沉清池错开面,只是还未近座,耳侧传来重鞭破风之声,顷刻,响起一声哀嚎,著眼一瞧,是前院洒扫孔生,此刻滚作一团,臂上血痕刺目,缓缓沁血。

“王爷饶了小的,饶了小的罢!是小的一时鬼迷心窍……”顾疏堂十六岁封王,乃于平定北域之乱后,封号亦因此而来,又因受当今太后宠爱,特许不离京,重鞭染血又褪,不知了结过多少性命。

沉清池瞳孔一缩,睁睁瞧又是一鞭落下,鞭尾将孔生身侧地砖震碎,顾疏堂喝道:“将你髒口闭上,有什麽话与求情,自向你家夫人说去!”

众人俯首贴地,皆不敢言,顾疏堂换作一副笑模样,将重鞭收起,唤道:“嫂嫂,如何处置这畜生,你发落就是。”

第2章

前几日皇兄送了他一对彩鹦鹉,顾疏堂欢喜极了,谁知这畜生认生,连著两日不吃,这不,天一放晴,才张开红红小嘴,吃了点东西,东游廊近处种了几株海棠,顾疏堂将鹦鹉提来这儿,抚它鲜豔羽毛,逗著耍玩,指尖一点点戳它嘴尖儿,“傲东西。”

诚哥儿急色匆匆走近,俯耳说了几句话,顾疏堂手一重,鹦鹉扑棱,“船翻了?”诚哥儿点头,“人呢?”

“属下派人寻了三日,没找著。”

顾疏堂一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不必回来,继续找。”提鹦鹉,他要回书房,诚哥儿跟在后头,“他那髮妻同一双儿女何在?”

“还在扬州水巷子裡住著。”诚哥儿面有难色,“怕是还不知此事。”

“送些银钱去。”顾疏堂轻笑一声,“瞧来竹语兄是苦命人,南下探妻都……”

“罢,罢!”他望牆上悬那幅夏荷红鲤图,“他如此聪慧,应知晓了罢,送去的东西他可收下?”

诚哥儿摇头,“不曾,连带著……”他挠挠眉尾,“送礼老僕亦给轰了出来。”顾疏堂转身,“意料之中,如此不讲情面才是他,轻易得的,本王还不稀得要!”诚哥儿不懂自家主子,何苦绕这大弯子,苦著张面,顾疏堂乜斜他一眼,“童儿前几日瞧牆上这画儿,随口提了句想吃莲子。”

诚哥儿木头似的,“啊”了声儿,顾疏堂摇摇头挥手,“去罢去罢,督促手底下勤加练武。”诚哥儿转身便走,顾疏堂无奈歎气,他这影卫总领,实属不开窍,不过初春天儿,倒也弄不来莲子,讨欢喜郎欢喜,总是为难呐。

许宅。连日的大雨,总算晴了,可沉清池心裡头总沉沉欲坠,连带身体亦不爽利,好几日顾疏堂弄出的痕迹才褪,搬了张檀木椅在后院石子甬路,支使两名小丫鬟采桃花,晒晒太阳,填填心裡头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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