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摇了摇头,梅夫人道,“赵小姐又不曾对我说什么,卫国公二夫人太客气了,实在不必跟我道歉。不过,你有句话说得对,你的确没教好孩子。”
“我自然不会笑话,旁人我却不晓得了。”
顾敏珍何尝被人这般说过,当即就不高兴了,但国公府二夫人的风度却不能丢。
“看来夫人在这方面很有心得,既然如此,不如夫人教教我?”
这种豪门贵夫人以退为进的伎俩,她真的见多了。
“也好!”梅夫人颔首,矜持道,“我轻易不指点人的,但既然是卫国公府的二夫人亲自讨教,我怎么好让你空手而归?”
“令嫒走路不稳,歪倒失仪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今天就只说说这樱桃的事吧。”
好狂妄!
顾敏珍气了个仰倒,也顾不得风度不风度了,只咬着牙笑,“好,我倒想听听夫人有什么高见。”
“我的高见很简单,既然做错了,就得道歉,就得改正,就得罚。如果我的女儿做了这种事,我必要她道歉认错!”
梅夫人一脸清正,直抒胸臆,“做错事在先,事发后恼羞成怒、甩脸子走人,没有任何知错悔过之心。做母亲不说教导,竟然以长辈身份逼迫苦主,叫人家不要计较。”
“这样的举止哪里是簪缨门第能做得出来的?”
顾敏珍气得脸发青:“夫人没有女孩儿,自然不知母亲视女儿为性命,不舍得让她受一丝委屈的心。”
“所以,旁人的女儿就活该受委屈?”
梅夫人嘲讽了这一句,就拉着明曦的手叹,“你也是个命苦的,在外面流落了十六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不为享福,而是为了受委屈回来的。”
“今天你命大,没吃到那有毒的东西。否则,你就是死了,也是活该,毕竟旁人的女儿不能受委屈。”
“毒害表姐算什么呢?就是杀人放火,自有人家母亲递刀递柴的,你就自认倒霉吧!”
“谁叫你要脸要皮还是晚辈,比不过人家……”
厚颜无耻倚老卖老!
这一句又一句的,直把顾敏珍气得心肝直颤,嘴唇发抖。
宋婉芝一直插不上嘴,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正打算劝,便听顾敏珍冷冷道,“我家里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她起身就走,毫不停留。
梅夫人冲她背影喊,“我刚才的高见,卫国公府二夫人可记得了吗?若是不记得,令嫒怕以后还是要出丑的。若令嫒被人笑话了,二夫人你可不要怪我没好好教你。”
“我去送送大姑奶奶。”说了一句失陪,宋婉芝立刻追顾敏珍去了。
顾明珠自然也跟了过去,心里却忍不住发涩,竟然得到梅夫人的青睐,她的运气未免太好。
当天晚饭后,宋婉芝给明曦塞了厚厚一摞银票。
金银首饰给过了,前几天薛先生冤枉明曦,宋婉芝也带她做了好多衣裳,实在不知怎么安抚明曦,那就只能送银票了。
“……喜欢什么就去买。”宋婉芝细声慢语,温柔地安抚她,“花完了,只管来问娘要。”
明曦没什么要买的,不过的确要出去一趟。
“娘你看我哪天去合适?”
她收了钱,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宋婉芝心里好受了些。但她这般迫不及待的出去买东西,又让宋婉芝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舅母打发人送信,说后天三庆班余老板唱穆桂英挂帅,你表哥托人订到了雅座,请我们过去听戏。等从舅舅家回来,我让你哥哥陪你去街上逛逛,好吗?”
“行!”
她的丫鬟已经等了几天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一天两天。
转眼便到了与宋舅母约定看戏的日子。
第一次去舅舅家做客,不好空着手,听宋婉芝说宋家舅母喜欢花,
明曦早早起床采了带露水的月季花回来。
她做月季花篮的时候,顾明珠已经到上房了。
五月天气渐热,她穿了白色长袖衫,粉荷色褙子,清新乖巧,一如往昔。
见她簪着红珊瑚珠如意钗,宋婉芝有些疑惑,“怎么不戴那只荷花簪?”
那是她为了庆祝珠儿及笄,花重金去首饰店定制的,粉白相容的玉石被打磨雕刻成薄薄的荷花花瓣,栩栩如生,冰清玉洁。与今天的粉荷色褙子正相衬。
顾明珠温柔地笑,“荷花簪我送给妹妹了。”
宋婉芝一愣,及笄簪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个,非常贵重。顾明珠珍而重之,平时都舍不得带,怎么突然就送给明曦了?
“那本来就是属于妹妹的及笄簪,我只是把簪子还给妹妹而已。因为我,妹妹才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我对不起妹妹,我应该离开济宁侯府。但是我舍不得娘,舍不得爹,舍不得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