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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哄(147)

“……”温以凡讷讷道,“你怎么出来了?”

“突然不想上课了。”桑延坐到她隔壁,随口说,“试一下逃课的滋味。”

如果是平时,温以凡可能还会接着他的话说多几句。但此时此刻,她没有任何心情开玩笑,只是扯了下唇角,而后又低下了眼。

很奇怪的,泪意好像顺着他的到来,也顺势涌了上来。

过了几秒。

桑延低声问:“怎么了?”

“……”温以凡又看向他,想摇头。

但眼泪却在这个时候,完全不受控制地落下。

一滴一滴地,重重往下砸。

温以凡觉得狼狈,立刻别过头。她竭尽全力地忍着眼泪,全身都开始发颤。她矛盾至极,觉得这一路极为漫长,却又希望永远都不要到终点。

她看不到身后桑延的表情。

只觉得。

她所在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已经彻底崩塌了。

但下一刻。

温以凡的鼻息被少年身上的檀木香占据。她的身子僵住,稍稍抬了睫,视野被少年蓝白色条纹的校服覆盖。她的眼里还含着泪,无声往下掉。

隔着外套。

她能听到桑延的声音。

轻到低不可闻,像是带了点安抚。

“这样我就看不到了。”

……

温以凡记得那天很冷,天空也阴沉沉的,被大片的浓云覆盖,仿佛下一秒就要压到地上。大下午的,却看不到一丝阳光。

她的视线还侧着,看着窗外。身上被少年衣服上残余的温热沾染。

是那个瞬间,温以凡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

温以凡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过了许久,她才抬手捏住外套的一角。力道渐渐加重,后脊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所有的忍耐,都随着她这个举动在顷刻间消散。

温以凡的眼泪像是流不尽一样,喉咙也控制不住地冒出了一声哽咽。

隔壁的桑延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

无声的陪伴。只是用这种方式在告诉她,他就在旁边。

到站前,温以凡勉强地将情绪控制住。她很少哭,此时眼睛哭得都有些发疼。她用袖子把眼泪擦干净,而后把桑延的外套摘下来,侧过头。

注意到她的动静,桑延也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

温以凡默默收回眼,用头发挡住他看过来的视线。

静默无言。

等车子报站后,温以凡起了身。

坐在外头的桑延给她腾了位,让她先下去。似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只跟在她的身后,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沉默。

下车之后,寒意又袭来,毫不吝啬在周围缠绕。怕桑延会感冒,温以凡把外套递回给他,说话的鼻音很重:“很冷,你穿上。”

桑延接了过来:“嗯。”

知道他跑出来肯定是因为她,温以凡吸了下鼻子,又道:“你回学校吧。不要逃课,老师会生气的。到时候你又得被请家长了。我打个车就到了,我妈妈也会来接我。”

桑延沉默几秒,应道:“好。”

过了好一会儿。

温以凡抬眼看他,很认真地说了句:“谢谢。”

谢谢你能来。

给了我,支撑的力量。

至少让我觉得,这过来的一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

这路公交无法直达市医院,温以凡只能先坐到这个站,再打个车过去。

恰好来了辆出租车,桑延一声不吭地替她拦下。而后,他偏头,声音显得有些沉:“温霜降,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

怕会说错话,怕会更加戳到她的伤疤,怕安慰什么都会适得其反。

也因此,宁可什么都不说。

“我不是太会说话的人,”桑延弯腰盯着她的眼,郑重地把话说完,“但不管怎样,我会一直陪着你。”

在那个年少轻狂的年纪。

大多数人说话都只是一时冲动,并不会考虑太多,也不会想到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这样的程度。等再大些,也许就会把这当成一句闲话忘掉,亦或者是当成一段可有可无的,无法实现的往事。

就连那个时候的温以凡,也觉得,桑延这话只是一句安慰。

一句随口一说的安抚。

可很久以后,温以凡才知道。

原来并不是这样。

桑延永远信守承诺。

只要是他说出口了的话。

不管有什么阻碍,不论多难,他也会拼尽全力将它实现。

-

温以凡的思绪渐渐收回。她继续咬着苹果,顺带看了桑延一眼。听完她的话后,他微低着眼,从这角度看去,灯光显得他的模样有点暗。

怕这种沉重的话题会让他感到无所适从,温以凡补充了句。

“也很久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