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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立冬(7)

他穿了一身休闲装,闲适的站在门外,笑着说:“老朱求我来帮他的爱将搬家呢!”

这几年,思源也置办了不少东西,收拾起来细碎,她大致把大件物品打包封好,小件的都放在塑料袋里随手拎着。塑料袋不结实,挂到东西,一下露了个底朝天,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叮叮咣咣的散落下来。

有一个镶着玻璃的镜框,掉到地上,玻璃摔得粉碎。

井成弯腰拣起镜框里裸露的照片,翻过来一看,面色顿时有些颓然,“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保存着立冬的照片!”

思源咬紧嘴唇,点头,“有几次都想扔掉!……今天是彻底毁了!”她拿过照片,三五下撕成碎片,向身后一扬,“早该扔掉的,不是吗?”

第 11 章

看着照片上周立冬那张帅气的脸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化做碎片纷纷扬扬的落到地上,井成担心思源会哭,可是,她却默默蹲下身,低头拣掉了的东西。

她蜷缩着,显得柔弱而单薄,井成有瞬间的心疼,终于不忍,轻声说:“或许,一直以来,立冬喜欢的也只是你一个人!”

思源并未抬头,也未接茬,只是唤他:“井成,你能先帮我把行李箱提出去吗?”

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他没动,说:“怎么今天不叫我井师兄了?”

思源摇头,觉得自己刚才根本是在无意识的讲话,她想起身,纠正那个称呼,可是,就在要站起来的一刹那,眼前一黑,大脑里一片空白。

井成本能的上前扶住她,喊:“思源!思源!”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要那么焦急。可能有几秒钟,也就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井成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早已表露无疑。

他的手似被东西烫到般灼热,触在思源的身上,泌出细细的汗珠。

片刻的眩晕驱走了内心压抑的沉重,思源抬起眉眼,看到的只是井成怜惜的表情,“我血压低,经常这样。”她解释着。

“以后注意点,真要摔硬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提醒。

思源心里一阵温暖,“恩,记得了!”

井成接过思源手里的小玩意,“走吧,我开了车,东西直接放车上。”

帮郝思源搬完东西,井成赶紧回家换了衣服,虽然是节假日,他仍然忙。

周立冬代他和霍燕飞约了客户谈生意。

井成到达会馆的时候,周立冬和霍燕飞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霍燕飞直埋怨:“我们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你了!”

“哪有这么严重?”井成笑着。

“走吧,郑老板点名要见你!”周立冬走在前面。

“你去干什么了?居然让我们等这么久?”霍燕飞在后面追问。

“帮郝思源搬家!”井成站定了,看着周立冬。

周立冬微微一合眼,再睁开时,嘴角依旧上扬,只当没听见刚才井成的话。

倒是霍燕飞有些诧异,“小才女搬家怎么叫了你?”

“因为,她没别人可叫!”井成似乎专意说给周立冬听。

而周立冬依然没什么表情,眯着眼,继续走在前面。只是井成和霍燕飞没看出来,他每走一步都那么沉重,好象身上有什么重担压着。

应酬完了,三剑客本该各自开车回家,可是周立冬却挡在井成车前,“思源搬到哪儿了?”他问。

井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与你有关吗?”

“不要打她的主意!”周立冬的语气相当平淡,就象朋友间话家常,可是凭这么多年的交往,井成知道,这是周立冬对自己的警告。

“告诉我,你以什么立场来干涉?”井成似是故意。

周立冬本该心虚,他当然没有立场来劝告或者干涉井成,可是,他的表现却一点都不心虚,他伸出拳头狠狠向井成挥过去,“这么多年,别以为我不知道!”

井成也不肯吃亏,硬生生挡了一拳,“知道更好,省得我花时间来解释!”

周立冬气势汹汹的又是一拳,井成没有还手,只是瞪着他挥过来的拳头。

周立冬没有让拳头落在井成身上,而是着实砸在井成的车上,“砰”的一声巨响,只见车上砸出一个凹痕,再看周立冬的手,已经血肉模糊。

“你这是何苦?”井成叹了一声。

周立冬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他的声音中带有卑微的乞求,“我想,我还爱着思源!”

井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站在夜色的微寒中,任冷风带来丝丝凉意。

周立冬一直靠在车上,让车身支持自己的体重,他试图自己直直的站立起来,可是,费了半天劲,却依然腿软。

怎么就弄到了这步田地?

他一直放在心里,不敢说爱的的女子,就在不远处的那扇窗子里,可是,他却没有勇气靠进。

他交往多年的兄弟,居然主动坦承,不避嫌疑。

周立冬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相比于得到的,他仍是个贫穷的人。

他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见到郝思源了,所以,他打算把对她的爱都埋藏起来,待夜深人静时独自想念。他可以守着财富,守着权势过完这一生,风风光光的在人前显赫,在世上立足。

可是,那个夜晚,郝思源象个精灵一样出现,微扬的长发、飘逸的身影、清澈的眼神……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没有震撼,也没有惊喜,有的,只是一种沉痛的压抑和一种难以喘息的挣扎。

现在,他已经无法自已,他说不出来为什么要爱,可是,不爱又仿佛活不下去了!

没有人能告诉他该怎么办,就象多年前,他所选择离开她时,没有人能告诉他将来要面对何种人生一样。

他贫乏的可怜,连力气都不支,始终没能靠近那扇依然亮着灯的窗。

仓皇中逃逸,他已无处可逃。

回到沈家,已是深夜,空荡荡的豪宅里异常冷清。

沈庆山陪夫人去了杭州会友,沈丽不在家,周立冬喊了一声保姆陈嫂,陈嫂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外套的扣子都没来得及扣好。

“算了,你回去睡觉吧!”他挥了挥手。

陈嫂吓了一跳:“你的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没事,不小心碰的!”

“我去拿东西帮你处理一下。”陈嫂又去慌慌张张的找药箱。

周立冬颓然坐在沙发里,用手机给沈丽打了个电话,“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吗?”句句都是关切。那边,声音一片嘈杂,劲爆的音乐,各种尖叫声混在一起,让周立冬觉得头痛欲裂。

“不用,今天我们要闹到很晚,健身教练送我回去!”沈丽在手机里大声喊道。

沈丽那个健身教练周立冬见过几次,一个肌肉发达的男人,看沈丽的眼光总有些暧昧。周立冬不喜欢这样的人,却也不好和沈丽明说,一旦说了不免显得自己不够大度。

“那好,注意安全!”他温和的提醒她。

沈丽早就挂掉了电话,和一帮朋友在舞池里热舞。

这天是过节,一年一度的元旦。

第 12 章

三剑客报了在职研究生,纯属闲来无事的消遣。但周立冬做事向来认真,既然报了名,便顺手找出大学时候的某些专业课本来温习。翻看那些久违的书页,总有种回归青春年少的感觉。书页里还夹着早已干枯的银杏叶,黄得耀眼。

还记得那年立冬,他和郝思源在思源楼下散步,银杏叶自树上纷纷扬扬飘落,不经意间落在他头上,郝思源踮起脚尖帮他拿下来,顺便偷吻一下他的唇,他则心旌荡漾,久久难以平复,过了好半天,才想起要回吻她。

思源楼见证了他们缠绵的初吻,银杏树记录了他们曾有过的幸福和甜蜜。

那一片干枯的银杏叶,被思源随意的夹在书页中,记得当时,她满怀期待的说:“等压好了,给你做一枚漂亮的书签!”

他始终没等到那枚书签,因为即将毕业的时候,他选择了一条所有人不齿的捷径。可这条路真的便捷吗?为什么走到现在他开始质疑了呢?他理不清楚那些凌乱的思路。

但是,路已经走了一半,还能从新折回去再走吗?他能有这样的实力与勇气吗?

有些事情越想忘记越记得清晰,周立冬强迫自己不要想以前的事情,他不断告戒自己:“无论如何,不是都过去了吗?”

片刻之后,他又会想到郝思源,想到那双一笑就弯的眉眼。

之后,又会暗示自己:“你不能反悔,什么才是你想要的,什么才是你该要的?”

“不行,这样的生活让我窒息,我为什么不能爱?这样活下去我还能坚持吗?”

周立冬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的与自己的思想做斗争,患得患失,永远无法做出选择,也不能选择!或许,在走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已经为自己断了所有后路,当初,他早已决定义无返顾,永不回头!

看到周立冬迅速憔悴与消瘦,沈丽有些担心,说:“哪天跟我爸说说,让你休个假,你最近可能是太累了!”

周立冬莞尔一笑,“没事,最近公司忙,休假耽误事。”

“也不能光赚钱不要命啊!”沈丽说。

“还不至于!”周立冬又开始接电话,签文件。

“真不能理解,我们又不是没钱!”沈丽有些急,想说服周立冬停下来,“你要赚那么多钱来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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