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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云舒(43)

“相亲的时候故意摆出一副做作的表情,假意应付我的挑剔;后来,故意把我的衣服蹭脏,又故意不帮我洗;今天,故意请我吃这噼里啪啦的火锅?”

我砸了口啤酒,吐吐舌头,说:“你敢说你自己不是故意的?”

他想了想,哈哈大笑,“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假装认真的表情,明明挺不屑,却还强打十二分的精神去敷衍。”

我瞪了他一眼:“别客气啊,咱们彼此彼此,我也看不惯某些人的眼高于顶。……来,尝尝他们家的秘制鸭血,连颜色都红得嫣然娇俏。”

冯唐的笑在脸上凝固起来,忙端着小碟子躲开了,说:“你就腻歪我吧,我从来不吃这玩意儿。”我说:“是吗?枉我特意为你点的。”

其实冯唐这个人剖去表面的皮囊和光环细细观察,忽略那点儿腹黑的小问题,也算聪明、优雅、直率,简单概括,算是个好孩子。总之,除了缺点,剩下的全是优点。

吃完饭,我爽利的结了帐,然后把剩下的几十块钱零钱递给他,说:“上次你请吃了牛排,这次我请了火锅,今天我再把洗衣费也预付了,咱就算不欠了啊。”

冯唐根本不好意思接我的钱,只蹙着眉头盯着我问:“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我悻悻的把钱收起来,小声嘟囔了句:“是挺没意思的。”

跟冯唐一起吃了火锅,我又在外面逛了街,直到路边的专卖店都打烊了才回家。康静云正坐立不安的在厅里转圈,看到我回来,一下子插着腰蛮横起来,“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都不接?”

等我我慢条斯理的回答完她:“国家那条法律写着你打电话我就一定要接的?”她嚣张的气焰才显得不那么盛了,颓然说:“我想跟你谈谈。”

我泡了菊花茶,递给她,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加了两颗冰糖,慢慢啜着,才说:“谈你跟你家常征哥哥的事儿,我不感兴趣,也不想听。”

康静云有些急躁,跟我吼:“我跟常征哥哥……”

我打断她:“你跟常征怎么样,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懒得听。”说完,我兀自站起来去掀被子:“挺晚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康静云心情也不算好,不但摔碎了我床头的仿青花瓷瓶,还剪了我的苏绣披肩补她那件据说价值上万块钱的裙子,我知道她只是想拿我的东西撒撒气,但仍是受够了她的臭脾气,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委婉的建议她:“你要是住的不舒服,就搬去宾馆吧,我可以帮你订房间。”

康静云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又开始酝酿云雨,“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我,要不是为了常征哥哥,我干嘛巴巴跑来受你的气?”

她破坏我的东西倒成了受我的气了?我懒得跟她计较,继续贯彻听之任之的方针,采取眼不见心不烦的策略,每天下班尽量晚回家,周末没事儿找事儿的在单位加班,我们主编有次看到我加班,一个劲儿表扬我说:“小梁你这个月表现的太敬业了啊!”

晚饭的能量早已经在繁重的脑力劳动中消耗殆尽,我再一次动了动僵硬的肩膀,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半,正好可以去楼下的餐厅吃宵夜。楼下餐厅的水晶虾饺皇和榴莲酥都特别可口,我每样多点了一份,打算给康静云带回去也让她尝尝。

在杂志社门口遇到冯唐的时候我颇觉得意外,他靠在大厅的吧台边睨了我一眼,然后咧开嘴冲我笑,他笑起来痞性十足,我却假装没看见,拎着打包的餐盒去按电梯。

冯唐却跟上来拦住我的去路说:“嘿,梁云舒。”

我摆出一副惊喜的面孔,笑吟吟的招呼他:“真巧,又碰面了!”

也不知道冯唐是不是故意的,双手叠在胸前,一副诚实的样子:“不巧,我是专门来等你的。”我怕自己再说话会咬了舌头,就傻乎乎的歪着头瞅他。

冯唐摆出一副有为青年的挑剔模样,说:“等了这么半天,你们前台也没给我倒杯茶。”

我实在不知道该先招呼他喝茶,还是该先问他特意找我有啥事儿,见他盯着我打包的餐盒,就礼貌的问了一声:“虾饺皇和榴莲酥,要不要吃?”

冯唐点点头说:“折腾了这一大圈,还真是饿了。”

有为青年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到了我的办公室,然后风卷残云的把我给康静云打包的小吃扫了个干净,吃完了摸着肚子问我:“能不能来个啤酒?”在我愤怒的眼神下,他终于产生了那么点儿自知之明,小声说:“来杯茶也行!”我只好打电话叫前台大姐给我送壶茶水。

冯唐在我身后喊:“不要泡茶包,我喝碧螺春或者毛尖。”

我没理他,苦苦思索了一阵,才开口说:“我不是请你吃过火锅了,咱俩不欠了吧?”

冯唐抚着吃饱的肚子说:“怎么不欠?”

我说:“要欠,也是你欠了我的,你看,你刚才又吃掉了我32块钱。”

冯唐点点头,说:“回头我换了零钱还给你。”

我套用他的话:“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他扑哧一下就笑了,说:“是挺没意思的。”

宵夜也吃了,茶也喝了,冯唐开始言归正传:“我今天又被逼着去相亲,相得我都想吐。”

我劝他说:“大龄青年相亲也是必然趋势,看开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冯唐瞅了我一阵,才说:“你后来又去相过吗?”我才明白他指的是我跟他相亲以后,还有没有跟别人相过亲。我摇摇头,他则点点头,然后接着说:“你看我怎么样?”

我笑:“挺好的,条件不算万一挑一,也算百里挑一的。”

冯唐又喝了口茶,眯着眼打量我:“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并不是真心话?”

我连忙表态:“我向马克思他老人家保证,我的话比真金都真。”

冯唐继续打量我,然后突然说了句:“你既然觉得我条件不错,要不我凑合凑合让你当我女朋友吧?”

这次换我忍不住笑了,我说:“您饶了我吧,咱俩凑合凑合一起吃个饭还成,其他事完全不可能。”冯唐簇着眉问我:“难道你看不上我?”

我越过他的目光,去看外面阑珊灯火,那些花花绿绿的光斑在我眼里形成了一条长河,不住的晃动,缓缓流向远方,就像夜色下的大溪河,宁静端庄又不失波澜涌动的气势,我低声叹了句:“曾经沧海难为水。”说完,我跟冯唐都开始长久的沉默。

米英再次给我打电话,声音依然十万火急,“梁云舒,你猜老娘现在哪儿避难呢?”我冲冯唐无奈的耸耸肩,说:“我高中同学,她动辄喜欢自称老娘。”

米英的耳朵也够好使,问我:“你跟哪个说话呢?”

我说:“我自言自语,不行吗?”米英才不再纠结我旁边有没有人。

米英的大嗓门绝对能让我旁边三米内的人听清楚我们之间的对话:“老娘居然在上海的陆家嘴,跟常征同学一起吃煮干丝呢。”

我顿了一下,把手机从左手拿到右手,才说:“我不喜欢吃上海菜,你跟我说没用。”然后,我听到电话里传来常征久违的声音,依然是沉稳的男中音,透出些许优雅和从容,“云舒还在加班吗?”于是,米英就成了传话筒,只是声音里透出促狭的笑意,她学着常征的语调问:“还在加班吗?”在听到常征声音的那刻,我顿时觉得周围一切都恍惚起来,过了好半晌,要不是冯唐在身后提醒我“你同学刚说让你别加班那么多班,回家好好休息。”我还不能清醒。

我漫无目的的盯着窗外,努力想常征刚才在电话那边跟米英说了什么?渺渺茫茫,好像后来的话我都没听真切。

挂了米英的电话,我转身看冯唐,他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问我:“我们相亲的时候你就是为了接这姑娘的电话才扔下我不管的吧?”

我没想到他还记得,于是勉强笑了笑说:“没的事儿,当时我还特意回去看了看,你比我撤的早。”冯唐笑得更甚了,“当时我怕你打电话回来直接说没看上我,那样多没面子,所以就先走了。”他说话真真假假,我就当他在开玩笑,也没接话,谁知道,他又说:“后来在一麻一辣看到你,我是拿捏好了分寸去撞你的,当时就是故意想引起你注意。”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问:“你干嘛跟我说这些?”

他却不笑了,正正经经的说:“我就是想让你当我女朋友。”

我不想直接拒绝他的好意,所以迂回着假装为难的说:“这事儿,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我回家的时候康静云正在厨房煮方便面,锅里的水哗哗的开着,康静云手忙脚乱的打开调料包一股脑全扔进去,水溅出来,滴在她娇嫩的手背上,她龇牙咧嘴的去揉,看到我回来,眼里晕着一圈雾气。我扔下手里的钥匙,叹了口气,然后接过她手里的汤勺,说:“煮个泡面都能烫着手,够可以的,你去歇着吧,我来。”我顺手从冰箱里拿了个鸡蛋打在锅里,等面条煮软的时候,荷包蛋也有八分熟了,等我把一大碗煮面端给康静云的时候,她正拿纸巾擦脸上的泪,我说:“就说了你一句,不至于哭了吧?”谁知她泪水来的更多了,换了张纸巾擦脸,我举着手说:“得了,快吃面吧,等会儿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