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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云舒(35)

我问米英:“他干嘛砸你?”米英说:“谁知道?他那种怪咖干啥事儿都不新鲜。”

听米英唠唠叨叨的说话,我的心情渐渐明朗起来。

挂了米英的电话,我给温琅发个短信,“你说大家去KTV我该穿什么好?”

温琅回了句:“你穿什么都好看。”

温琅的社友我见过,广东人,说粤语,完全没有南方人的精细,长得人高马大,比温琅还高。他们见我跟温琅手挽手,纷纷起哄:“你们俩今天一定要来个情歌对唱。”

我虽然扭捏,却并不怎么害羞,问他们:“要唱那首?”

寿星佬点了一首《滚滚红尘》,我调侃他说:“这么老的歌,你还好意思拿来为难人?”

他红着脸有点儿着急,看了看温琅,然后指着我说:“小丫头别得意,后面要点的还多着呢。”

于是,我跟温琅对唱了一首《滚滚红尘》,只是唱到后来:“于是不愿走的你要告别已不见的我……”我的眼睛就模糊起来了。温琅脉脉的注视着我,伸出手轻轻擦拭我的脸,他的叹息声被音乐掩去了,唯留下指尖的温柔。

歌声渐止,周围的几个人开始起喊:“吻她,吻她……”

我闭上眼,等着温琅的吻落下,可是温琅只是在我耳边喃喃的说了一声:“谢谢!”

那天的KTV大家玩儿到很晚,我第一次夜不归宿,给杨邑师姐打了个电话请假,杨邑师姐说:“你不是跟温琅一起出去的吗?还请什么假,快滚,别打扰我们睡觉。”

我哀怨的对着电话嘟囔:“居然一点儿都不关心我的死活。”

温琅的宿舍也回不去了,大家就在外面的宾馆开了两个房间,女生们都回去睡觉,男生聚在另一间房打牌。

我晚上喝了不少啤酒,根本没怎么吃东西,上了几次厕所后肚子饿得开始骨碌骨碌叫。于是又爬起来去商品部买吃的。外面的走廊里特别安静,连灯光都静谧柔和。

温琅就那么突兀的坐在走廊的地毯上,修长的腿随意蜷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失意落拓。我轻声唤了声他的名字,发现自己的嗓音有点儿喑哑。

温琅慢慢转过头,看到我的一刹那脸上却闪出暖暖的笑意,他指了指我身上披着的床单,问:“你要扮演夜游女神吗?”

我挨着他坐下,拍了怕手说:“我总不能披着棉被出来夜游吧。”

温琅笑起来,即使在这样的境遇下,他的笑容依旧璀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那晚,我跟温琅并排坐在一起,说了很多话。

我记得他说:“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的一切你都会在意,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有时候,想自欺欺人都不能。”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几下,想找个舒适的位置,可是没找到,我失落的叹了口气,说:“温琅,我们在一起吧,以后,我会好好喜欢你。”温琅不回答我的话,只说:“别忽悠我,我还分得清友谊和爱情。”他还是拒绝了我,我却是松了口气。

大二第一学期末,温琅终于要去意大利了。

我去帮他收拾行装,他宿舍里的同学都不在,就有我们两个人,我觉得气氛有点小尴尬,就开玩笑的问:“你现在不会还将臭袜子塞在床铺底下吧?”

温琅站我身边,随意的将上搭在我的肩膀上,挑着眉说:“你果真还记着呢?”

我呵呵笑着追问他:“你高中的时候不就喜欢这么干?”

温琅不置可否的说:“都是常征栽赃嫁祸,那时候,他就看不得我在你面前表现好。”

我说:“提他干嘛?”

温琅将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收了收,我整个人已经被他揽过去,以前我都没发现,温琅的肩膀竟然这么宽,他将我抱了抱,又松开:“等我回来你们还没在一起,就别怪我乘虚而入了啊!”

我说:“欢迎你现在就乘虚而入吧!”说完这句话我才发现自己又失言,幸好温琅是君子,且行为坦荡,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你这欢迎词我可记着了!”

我满脸通红,拿起他毛衣扔到一旁去,嚷嚷着:“记着吧,你最好记一辈子,反正兑现不了。”

温琅捡起我扔掉的毛衣,抱在怀里,那么轻柔,那么谨慎,连他的眼神也变得朦胧起来:“云舒,我舍不得就这么错过你。”

我继续拿衣服丢他:“温琅,你别那么煽情行不行?”我真的快要哭了。

我扑进他怀里,环着他的腰,说:“温琅,我也舍不得你走!”

就在我强忍着眼泪,要在温琅衣服上蹭的时候,宿舍门口爆发出一阵口哨声和呼喊声:“哇,绝对年度大戏!”温琅去将宿舍的门一推,顺势反锁上,喊了声:“都滚!”我的情绪再也酝酿不出来了,转过身哈哈大笑起来。

我没有去送温琅的飞机,因为我已经提前透支了那些离别的悲伤。

温琅走的那天,我在宿舍里玩儿网游,一个特别难打的游戏,我已经玩儿到满级,再也找不到努力的方向,就停下来看夕阳,灰突突的天空追着一个刺目的大红球。我记得跟温琅说过“不要灰心”。可是,现在我自己就已经开始灰心了。

花季已过,雨季不再来,我们的青葱岁月已经被命运的导演剪辑成属于各自的片段,再无法连缀成丰满剧情。就这么放开手,就这么无声离别,却再也找不到理由,拥抱着他,就像当年那样无所希翼、无所畏惧说一句“你要珍重”!

一月的北京,天寒地冻。

我喝了半天西北风,终于在火车站等到米英。邀约了一年之久,米英终于来北京看我。看到米英的一瞬间,我各种情绪,喜悦、感动、感慨、委屈……我还能隐忍,米英却爆发的及时,在车站抱着我又哭又笑,我劝她:“来日方长啊,咱回去哭行不?”

米英果然就不哭了,擦干了泪打量了我一圈,说:“老娘都长皱纹了,你怎么还那么清纯?”我说:“我又不用天天被学究虐。”米英跟学究的事儿我多少在电话里听说了一些,要说俩人没奸情,我是打死都不信的,偏偏米英是后知后觉型,扮猪的人都要把她这只老虎吃干抹净了,她还没有回过味儿来。

米英来北京是住我们宿舍里的,杨邑师姐帮忙收拾了床铺,我特意拿出我的流氓兔睡衣给她换。顾安然偷偷问我:“这次来的同学是你亲戚吧?”

我说:“不是,我这个人就是热情好客。”

顾师姐就说:“上次你上海的同学来,也没见你让人家住宿舍里来啊,当时虽然也热情,但却没这么带人情味儿。”我本想告诉她上次来的那个才是我亲戚,这个只是同学,可是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已经放了寒假,米英又住我们宿舍,我很方便陪她一起出去玩儿,应米英要求我们俩人冒着雪去天安门看升旗,又一起骑车去八一湖溜冰,还去护国寺小吃吃了豆汁焦圈,米英吃得一脑门子官司,冲我抱怨:“这么难吃的东西,常征居然给我推荐。”

我说:“关常征什么事儿?”

米英就老老实实的交代:“常征说怕你放假无聊,让老娘替他来看看你。”

我气的哭笑不得,问她:“你原本不想来看我,只是代他看我?”

米英嘴里还吃着东西,赶紧举着双手,口齿不清的澄清:“不是啦,是老娘自己想来看你,顺便替他跑一趟。”这妞儿还真是实在,我都瞪眼睛了,她还不忘一举两得这事儿。

米英的声音讪讪的,“常征给老娘打电话说的,他寒假学校有事儿,晚点才能回鼎城,怕回去又见不到你……”

我说:“米英,谁才是你同桌?”

米英果然就不说话了,低着头吃她的东西。

我们吃了一盘子驴打滚,一盘子山楂糕,一盘子黑麻排叉儿,一盘子……,等到我们面前光剩下盘子的时候,米英又开始说:“你对常征,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说:“你把这豆汁喝光,我就告诉你我怎么想的?”

米英拧着鼻子,嫌恶的看了一眼那碗乳状液体,然后英勇就义般一口气居然灌下去了,她擦了擦嘴角,冲我说:“下学期开学,就给学究带这特产了!”米英当然没忘了问我:“快说,你对常征是咋想的?”

我说:“正常想法,绝没非分!”

米英撇撇嘴:“你骗鬼吧?上高中那会儿,老娘就觉得你俩眉来眼去不对劲儿。”

我说:“呸,你别把都想的跟你似地那么恶俗。”

米英在人声鼎沸的小吃店接着说:“常征对你,可跟旁人不一样。”

我没办法接米英的话,只说:“吃饱了我们去逛逛天坛吧,上次我一个人去祈年殿,都没人帮我拍照。”

米英不再纠结常征的事儿,兴致勃勃的研究我手里的单反相机,“学究有个更高级的,上次借给老娘用,给他泡水里了,给他心疼的差点没心脏病……”提起学究,米英就有讲不完的话,我安静的听着,脸上挂满微笑。原来,讲起自己喜欢的人表情可以这么温柔,仅仅是一瞬间,都可以满足的沉溺。

我想起上次在火车站常征跟我说再见的时候,他浅淡的笑脸,想起他平平的语气说:“我还是很羡慕温琅”。他早已经向我明明白白的表达了他的情谊,我本想贪心的收下,可是每每却总想起康静云的一双明媚的眼睛,她看常征的时候眼神的柔光,她提起他的时候满面的欣喜,甚至连只听到他名字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