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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云舒(19)

与我同时跳进河里的还有常征,他已经游到我旁边,从我手里拉过康静云的胳膊说:“我来。”那架势,好像怕我抢了他的头功,我脚丫子正抽筋,一时动不了,就顺水推了康静云一把,把她推到常征那儿。

看到他们已经游到岸边,我突然就深吸了口气,放任自己慢慢沉到水底。

河岸上的声音那么遥远,尽管米英歇斯底里的叫我,我都只觉得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风声。

我在水底悠悠下沉,眼看着一条花鲢从身边窜过去,我伸手去摸,无奈它逃的太快。

一只手握紧了我的脚踝,似乎要掐断我的整个脚腕,我随着他的力道浮上水面,哀怨的喊了一声:“疼死了,常征你就不能轻点儿?”

常征面色苍白的瞅着我,问:“你在河里干嘛呢?”

我抱着自己的脚丫子,说:“摸鱼,一条很大的鱼,跑了。”

常征瞪着我,“你说谎从来都不打草稿吗?”

我浑身滴着水,狼狈的靠在常征身上,被他挟持着往岸边游,我问:“康静云没事儿吧?”

常征哼了一声,我随着他的目光往岸上看了看,康静云正站在刚才坐的大石头上,浑身湿哒哒的,样子比我还狼狈。

脚终于不那么疼了,我甩开常征的钳制,说:“不用拽我,我会游泳。”

常征就没再理我,一个人上岸去了。

米英站在康静云后面,看到我在水面上露出脑袋,把康静云挤到一边去,跑到水浅的地方来接我,嘴里还碎碎念叨:“梁云舒,你吓死老娘了,吓死老娘了。”

我捏着一枚从河底捞起来的石头递给她:“看,我捡到了最漂亮的石头,回头给你刻紫薇花。”米英估计被吓得不轻,握紧石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两眼红红的直点头。

常征看到我俩这样,很是愤怒的说:“就为了个破石头,差点就上不来了,梁云舒你至于吗?”我苦笑了一声,提醒他:“我游泳的技术可不比你差。”

康静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常征后面,悄悄看着我,说:“我以为你沉到河底了。”

米英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盼人点儿好事儿?”

我笑了笑,看了一眼康静云,说:“你没事儿就行。”康静云身上哆哆嗦嗦,脸也一阵一阵泛红,估计是刚掉到河里去给冻的。

期末考试前,我再没见过康静云。

后来,我不止一次的问过米英,那天,康静云怎么就掉到大溪河里去了?米英说绝对不关她的事儿,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她过去打招呼的时候,好像听到康静云跟常征说了句:“你信不信我会跳下去?”

我也侧面问过常征,常征却闭口不言。

好在,没出什么事儿。

期末考试前,校队有场很重要的比赛,在鼎城体育馆,温琅就有一张票,问我们谁想去看,我把目光瞄向米英,并有意无意的说:“也不知道毕业班的学生高考完还会不会参加这种比赛啊?”

米英目光亮了亮,说:“老娘替你们喊加油去吧。”

温琅朝我笑笑,大大方方的把票给了米英,并叮嘱:“五排21号,别走错。”

米英别有深意的看了看票面,问温琅:“真舍得给我?”

温琅笑得很平静:“马上期末考试了,能有时间去看球赛的人可不多,别耽误了你复习才是真的。”

米英欢呼着拿着那张门票在我身上甩了甩,“梁云舒你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老娘替你去给美少年喊加油去了!”

我说:“去吧,去吧,你带瓶水,别把嗓子喊哑了。”

米英去看球赛回来,我问她比赛如何,米英却神色黯然,说:“一中赢了。”

我说:“一中赢了你哭丧个脸干嘛?”

米英揉了揉鼻子,说:“也没啥,老娘就是心情不太好。”

我抽了她一巴掌,说:“靠,马上期末考试了,你心情不好个头,要是考不好,你下学期别想跟我同桌了。”

米英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不跟老娘同桌,你跟谁同桌?”

我随意一扒拉:“班长,要不宋慢慢也行。”

米英撇撇嘴:“要是换温琅还差不多,别人就免谈吧。”

嘿,我不过开个玩笑,她还就真给我指派上人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一个星期,学校才放暑假。期间学校不再全封闭,大家可以在学校上自习,也可以出去放松。我本想利用这几天好好出去疯玩儿一通,可是却被舅舅抓了公差,替他参加一个网络培训,我怨念的问:“这事儿干嘛不找康静云?”

舅舅说:“静云这段时间学习成绩下滑的厉害,这几天都得上补习班。”

呵呵,她终于又开始上补习班了,就是不知道常征会不会跟她一起?常征这个学期的理科成绩在我们班排第一。

常征邀请我去看沙滩排球赛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不会跟康静云去上补习班了。我莫名其妙心情不错,跟常征开玩笑说:“难道你不对我横眉冷对啊!”

常征将胳膊搭在怀里,努着嘴说:“也难得你能听我说完三句话呢!”

我咬着唇角,努力回想啥时候没听完他说话了,我自讨还是很有耐心啊。

常征兴致勃勃的跟我说:“这次球赛我们一中对二中,在大溪河北岸,不敢说有多精彩,但绝对不无聊。二中学生会还弄了个赛场沙龙,到时候供大家雪碧、可乐,还有西瓜,两边的观众可以赌输赢,最少可以下注一毛钱,翻倍赔付。”

我越听越觉得有意思,问常征:“你也去看吗?”

常征笑着说:“那是,我还得上场呢。”

沙滩排球赛那天,我早早把舅舅的网络培训课程给打开了,开着计算机人就溜到大溪河去了。果然如常征所说,赛场布置的很别致,二中的学生还拉了横幅,上面用红纸贴了几个大字,二中必胜。赛场周围搭了几张桌子,上面摆着各种冷饮,还设了竞猜处,有学生在那儿登记,我搂了一眼,大致是记录的双方队员的姓名,让大家猜谁是得分最多的队员,我看到登记册上大家下注的名字五花八门,于是就跟着在常征的名字后面压了一把,兜里也就五块钱,全部给了二中的学生会。

常征正带着大家热身,看到我就跑过来问:“下注谁得分最多了没?”

我半是开玩笑的说:“我可是把全部身家都压到你身上了。”

听我这么说,常征灿然一笑,说:“如果赢了,得请我吃牛肉面。”

我说:“好啊。”

不得不说,沙滩排球比足球有意思多了,起码,这项运动不枯燥,让观众看了能热血沸腾。我混在一中的观众队伍里,看得津津有味。一中的沙滩排球打的并不算好,对战二中只有勉强应付的份儿,场上的比分一度悬殊不小,后来常征同学几记猛杀,才搬回来几个比分,但个人英雄往往无力回天,一中败局已定。我看向常征,他的上衣已经湿透了,头发也往下滴着汗,但仍专心盯防备着对方的扣杀。

比赛最后五分钟了,常征向我站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心里有个声音蠢蠢欲动,动着动着就忘了管好自己的嘴,我冲着赛场大喊:“常征,加油!”喊完才觉得自己很可笑,反正周围乱哄哄的,我的声音又不大,我既希望他听见,又希望他没听见。

一中果然不是二中的对手,裁判员宣布第一场比赛二中胜。我估摸着接下来一中也不可能翻身了,第二场比赛开始前,我去二中那边拿了瓶冰镇雪碧给常征送过去,说:“来吧,透心凉,齐分享。”

常征勉强笑笑,说:“估计这次真要透心凉了,他们请了专业外援。”

我说:“没事儿,过程比结果精彩,反正没白来,一会儿真输了比赛,你要是觉得对不起观众,就去那边帮我捡些漂亮石子。”我指了指对岸的河床。

常征对我的提议嗤之以鼻,说:“你变相压榨我做苦力啊!”

那天的沙滩排球赛,二中毫无悬念的胜了一中,二中学生会开了一箱啤酒庆祝,丰富的啤酒泡沫洒在沙滩很快被粗粝的黄沙吞没,他们敲锣打鼓向一中示威。

一中队员都蔫头耷脑的跟着队长退场,我去二中那儿借了几个啦啦球,怂恿一中的观众一起齐刷刷的举着喊排球队队长的名字,喊完又大声安慰他们:“虽败犹荣。”

排球队的队员看我们几个女生瞎折腾,以为是神经病,也顾不得输了球难过了,都看戏似地观望。常征抢过我手里的啦啦球,丢在沙滩上,说:“别闹了,走吧,我给你捡石头去。”

我跟着常征走了一段路,才想起来说:“你今天打的挺好,就是球队配合少了点儿默契。”

常征没说什么,只顾着低头帮我找漂亮石头。我继续说:“不就是输个球,还值得这么在意?”常征打量了我一眼,“谁说我在意那些输赢了?”我偷偷兑了他一句,不在意输赢你沉着脸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常征在河床上摸索了半天,才捡了几粒还算过得去的石头,我把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拼凑在一起,俨然一副城堡的样子,然后请他再找一颗白色的。常征打量着我堆砌的不形成的建筑,问:“就为了搭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