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bini的童话书(3)

生活是平静的。学习圣女传授的各种圣歌和祈福的舞蹈，学习乐器和诗歌，学习宫廷女子礼仪，学习隐藏自己，从空旷到有些寂寥的宫殿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在没有月光的夜晚对着一言不发的金丝雀唱歌，或者一起看园子里的雏菊花。

他就这样平静的生活着。八年后，当他接受先代圣女的银冠，成为圣女，吟唱着圣歌祈祷的时候，没人辨认出那个嗓音中性的少女本来的样子，也没人体味出国王湿润眼角的意味。

卸去妆容，束起长发，换身衣物，便像是换了个人。圣女的生活是枯燥的，圣女不可轻易外出，因为如果被人认出来，那将是比明星偶像在最繁华的街道被人发现更严重的事情。但比起其他圣女，夜莺并不担心这一点。当他成为夜鹰，恢复本来的样貌和声音，没人认得出他。即使觉得他与圣女样貌相似，也不会有人产生这是圣女的想法。夜鹰外出时，人们只当他是个落魄的贵族小子。

这个落魄的贵族小子总喜欢在热闹的小吃街晃荡，却又拿不出多少钱来。有时，店老板们会免费给他一些食物，有时候，会有一个金色长发的青年来为他付账。那个青年比夜鹰高了不少，有时候人们看着他们的背影，会错以为这是一对情侣。说是青年，其实也只是因为大概没有那么高的女性，毕竟青年的脸比许多女性还要漂亮，喉结也并不明显。

但是人们也只是猜测着，毕竟两个男性相爱是违反神谕的事情。卖叉烧包的丫头倒是觉得他们真的是情侣。金发青年的脚上带着有羽毛花纹的镯子。那一次她看见矮个子青年的时候，她发现他脖子上戴着一个链子，链子上有个羽毛花纹的戒指。但是她想她不会告诉别人，毕竟他们经常来买叉烧包。

没人听过金发青年开口说话。

夜莺身边只有金丝雀。为了防止泄露秘密，他甚至没有侍女，只在宫殿外围布下守卫。

金丝雀是不爱叫的，只有夜莺听过它的声音。国民都清楚金丝雀的样貌，就像他们清楚夜莺的样貌。但只有夜莺知道，金丝雀其实是精灵，寿命长久，可以化成人形。只是一不注意被卫兵捕捉，做了圣女的宠物。有时，他们会一起外出。夜莺常常忘带钱币，金丝雀便飞回去取来，化成金发青年为夜莺付账。他们愉快的交谈，虽然常常只有夜莺在说话。

夜已深，夜莺仰躺着，躺在金丝雀的怀里。金丝雀开口了，那声音像鸟鸣一样清脆。圣女是不能拥有爱情的，你就不怕违背神谕吗。

这世上是没有神的，再没人比你我更清楚了。夜莺回答着，用他本来的声音。

金丝雀到底是雌还是雄，这只有夜莺知道。

人们不了解金丝雀，夜莺了解金丝雀，夜莺不了解人们。

对人们来说，八卦是放松的好方式，还可以增长见识，或是炫耀自己见多识广，即使他们谈论的内容并不真实。八卦的内容嘛，从天南到海北，从隔壁捡垃圾发了财的老张到高高在上的圣女。关于这一代圣女，倒是有很多传闻。有人说圣女其实是男的，国王的十一个孩子全都是儿子。有人说圣女在夜晚偷会情人。这几天关于圣女的传言更是越来越多，因为有一个人公开声明要追求圣女。这无疑是对圣女的侮辱，但向他攻击的愤怒的士兵们全都被击败了。那人是个男巫。他并没有杀死那些士兵，却让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失去功能，让他们眼盲，耳聋，抑或瘫痪。与其说他追求圣女，不如说他想要抓住并占有圣女。人们八卦着，也只能私下发表这愤怒。他们能做什么呢，士兵都被击败了。

人们议论着男巫，也议论着国王。因为国王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应对男巫。

国王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已经和男巫交谈过了。话是这么说，其实是男巫忽然出现在了国王的卧室。男巫打开国王床头柜的抽屉，看到了什么，对着国王绽开了一个神经质的笑。国王愣了一下，没说什么。

我敬爱的国王啊，您怎能让男子去做圣女呢。男巫歪着头说。

国王却忽然愤怒了，大叫着是你，失控了一般，把桌上、床上、床头柜里一切能够拿到的东西丢向巫师。

巫师只是挥挥手，那些东西就都悬浮在空中了。没错，是我，是我诅咒了那个女人！我相信我的法术不会出错！你不可能有女儿！啊哈哈哈我亲爱的国王，您要用什么封住我的嘴呢？

国王终于有些冷静下来了，问，你想要什么，要我这个位置吗。

不，我亲爱的国王陛下。男巫还在笑。我想要您的嘴唇。

国王铁青着脸，把手里最后一样东西扔向男巫。男巫的笑凝固了，他并没有让那个东西停下，那个东西也没有砸到他，落在了他脚边的地毯上。那是一块怀表，翻盖撞在地上打开了，里面是两个男孩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