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璃掩口微笑着摸摸他的头,意味深长地说:“孩子长大了……”
韩菱纱摇着手指在他眼前以类似催眠的频率晃来晃去。“春天到了嘛,小猫小狗都开始发情,小野人也不例外哟~”
慕容紫英从书本里抬起头来语气温婉和善谆谆善诱。“因为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具有群居本能,尤其是离不开小的群体环境,所以小环境的建设要从家庭开始。组建家庭的感情基础就是‘喜欢’或者‘爱’,当你对某个人产生出类似的感情时,就说明……嗯……你长大了。”
正忙里偷闲坐在台阶上抱着盒饭的玄霄放下筷子,从上衣内袋里拿出一个体温计甩了两下。“喏,夹腋窝底下十分钟,你自己看温度。”
春天的小风格外柔和温暖挟带着野花泛了漫漫苦涩的香气,旋风平地而起扑了人满头满脸的蒲公英,头顶有乌鸦在叫。(韩菱纱:“笨蛋天河!那是喜鹊不是乌鸦!”)
云天河搔搔脑后乱蓬蓬火星四射的头发,跑到角落里抱起窝在那里睡觉的小猫满心委屈。“怎么所有人都消遣我……呜呜,勇气,还是你乖,从来都不说话……”
正在睡觉的猫咪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一爪子挥起……
于是这个下午云天河以外伤为由光明正大地逃课去了卫生所。
“野猫身上可能带有病原体和寄生虫,这两天一定要密切观察,有任何不适都要及时来处理。”卫生所里,玄霄在给云天河消毒伤口和敷药。幸好某小孩反应够快,叫做“勇气”的野猫那一爪子只挠到锁骨那一带没有伤到脸。
不过上衣的领口就算是报废了。
“呜……”伤口受到刺激传来让人半边身子发麻的剧痛,云天河咬着牙不敢喊出声。一抬头,两只眼里水汪汪的全是泪,仿佛在控诉玄霄医生故意选择了致痛性强的消毒剂。
控诉无效。看着某小孩可怜巴巴仰起脸求饶的摸样,玄霄眼底泄出一线光亮,夹着棉纱的镊子又往裸露的创口上轻轻一按……
“哇啊啊啊啊!”云天河终于反射性地一个挺身就要从椅子上蹦起来,想不到玄霄动作更快,骨节分明的手掌搭上他肩头猛力一按,硬是把所有反抗都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云天河疼得半边身子发软,暴跳没起来整个人就瘫到椅子上了,脑袋想往肩膀上耷拉,结果又被一巴掌推回正中位置。
“别乱动!”玄霄声音里含着几分严厉,接着又是一声轻细的抱怨。“没个老实时候,跟你同寝室的人真是够倒霉的。”
“倒、倒霉?”虽然已经把消毒的药水换下去了,新敷上的药膏并没有刺激性,之前疼痛的余韵还是逼得云天河直抽冷气。“我、我才倒霉呢……衣服破了,要让紫英给我缝的话,肯定又被他欺负到死!”
“哦?”正在收拾器械的玄霄动作顿了顿,语气里浮起几丝兴味。“紫英……就是那个总是看书的孩子?”
“对对,就是他!你别看他平时那么乖,其实、其实……嗯,反正他也不算太坏啦,就是每次找他帮忙最后肯定都搞得怪怪的……”一想起回去之后将要遭受的“待遇”云天河就满心郁闷,看着裂开一条大缝的外衣心里更是堵得厉害,抓着衣服一顿乱揉好像那件衣服就是慕容紫英。
玄霄半勾着唇角走了回来,回到办公桌后面开始找什么东西。“怪啊,怎么个怪法?”
“就是我跟你告白那次……”云天河脱口半句话出来,才反应过来上次故意仙人掌扎的事情也许大概应该是要瞒着玄霄医师的,可怜他连岔子也不会打,上半句出口就那么悬到那里了,直到玄霄拿着针线筐拉过来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怕回去挨收拾的话,自己把衣服缝上不就完了。”
“啊咧?”云天河一怔,然后挠头。“可我不会做针线啊……”
“不会就学!”玄霄眉眼一耸,针线筐直砸到野人怀里。“将来做实验和手术都要学会缝针,从现在开始练没坏处。”
“啊……当医生还要学这个啊……”云天河脸一垮眉毛都快耷拉到眼皮底下了,耳边荡来玄霄凉凉的嘲讽:
“不然你以为医生要怎么当。”
“嗯,没考虑过……”蹂躏一把已经乱得惨兮兮的头发,扫见玄霄已经变得不善的脸色,云天河一把抄起针垫挑了上面还挂着线的一根,装模作样照着衣服比划起来。
玄霄撇撇嘴角,脚尖踢踢凳子腿。云天河抱着衣服和针线蹦起来,他就把椅子踢到墙边,然后示意某人坐在那里慢慢缝。其实也就是默许他常驻在卫生所不用去上课了。
云天河低下头老老实实盯着衣服眼珠子瞪得老大,感觉玄霄已经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耳际传来钢笔在纸张上行进时的“沙沙”声,才小心翼翼抬起两只眼睛,直直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