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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174)

作者: 归去闲人 阅读记录

稍显昏暗的烛光下,隔着窄窄的桌案,两人老谋深算的目光撞在一处。

时相会意,掀须而笑,“章念桐?”

“是她。”盛煜那张沉肃的脸上,也稍稍露出点笑意,“章念桐曾为太子妃,熟知东宫、后宫之事,与各府女眷往来时,定也探过许多内情。她虽被废,在章家的地位却仍举足轻重,只因被长公主看着,内外消息不通。她若修书,章绩定会去见。”

这般考虑,与时相不谋而合。

那座道观在京郊偏僻处,周遭并无闲人,唯有观中的道士和长公主的护卫。只需永穆帝跟长公主打个招呼,不理会动静,玄镜司想如何出手都行。

且如今章家被玄镜司逼得节节败退,只消抛出足够诱人的饵,章绩很可能上钩。

至于这诱饵——

“玄镜司彻查兴国公之事,对章家步步紧逼,早已令章家深为憎恨。当日章念桐不惜血本,在镜台寺设伏刺杀盛某,便是为此。如今既要诱捕章绩,不妨就以玄镜司为饵,信的内容盛某都已想好。”

盛煜声音稍顿,道:“唯一作难的,是谁来执笔。”

这封假冒的信送到章绩手里后,为免有诈,章绩定会请镇国公夫人亲自鉴别字迹。是以这封信的笔法、笔力皆须与章念桐的毫无二致,叫人瞧不出丝毫破绽。且此事机密,事关重大,执笔之人非但得有高超的领悟临摹本事,还得行事稳妥,值得信重。

盛煜手头并无这样的奇才。

——哪怕是同为女子的魏鸾,想在一两日间便将章念桐的字学得真假莫辨,也是极难。

时相倒是想到了个人,既有这本事,也可信重。

他稍加斟酌,便道:“老朽身边倒有合适的人,只不知盛统领是否信得过。”

“是哪位?”

“便是老朽那不成器的孙儿。他虽没大本事,书画上却极有天赋,许多东西一点即透,虚长二十来年,读书毫无长进,成日净琢磨书画。京城里都称他画师,其实他于书法也知之甚深,古今的书法名家都揣摩得熟透。章念桐的那点笔力,他应能拿捏得准。”

盛煜听罢,微微沉吟。

时虚白的名声他自然听说过,书画双绝,享誉京城。

若由他来摹字,想必能做到真假莫辨。

且时相行事向来持重,对子孙约束甚严,那时虚白虽瞧着性情放荡不羁,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却从未闹出半点出格的事。身在相府这么些年,亦从未如某些高官子弟般玩弄权柄、私传消息,此等大事,由时相亲自交代,应是信得过的。

遂颔首道:“只不知令孙是否愿意蹚这浑水。”

“盛统领稍候,老朽后晌已叫他回府,咱们这就去问。”

老相爷说着,便带了盛煜,往时虚白的住处走。

……

时虚白此刻正对酒作画。

他身上并无官职束缚,凭着手中那支画笔,亦可将日子过得安稳无忧。寻常避着相府的访客,或是四处云游,或是到别苑逍遥,抑或住在村舍农户、深山庙观,行踪甚是飘忽。今日既被祖父召回,便老实在屋里待着。

锦绣绫罗非他所好,相府里堆着整箱的白衣。

后晌他兴致正好,才在白衣上泼墨挥毫,这会儿墨迹干涸,正好披了当外袍。

听见院门口的说话声,时虚白停笔望外,瞧见是祖父来了,便搁下画笔迎出去。他素来放浪形骸,闲居在府中更是了无拘束,懒得束发戴冠,满头青丝散散的披在肩上,踏着夜风走在甬道时,墨染的白衣飘飘,黑发微散,闲逸如世外仙人。

时相见惯了这姿态,不以为意。

盛煜印象里的时虚白,是那日街上偶遇,衣冠严整的清贵公子,陡然见此做派,微愣。

时虚白也显然愣了下。

旋即,面不改色地朝他拱手,“盛统领。”

“时公子客气。”盛煜脚步未停,跟着他爷孙俩进了书房。

掩上屋门后,时相将事情说给孙子听,盛煜边觑时虚白神色,边打量这间书房——比起南朱阁里的整齐简洁,这书房显得有点凌乱。窗边的长案上,零散堆着纸笺画笔,旁边养着几盆睡莲海棠,两件衣裳随意搭在案台,沾了墨迹。靠墙的书架上琳琅满目,长案上的画才描了一半。

盛煜的目光在那幅画上微微停顿。

隔着几步看不真切,但凭轮廓判断,上面似是在画美人。

他不由想起了时虚白偷画美人的传闻。

目光上抬,看到书架的上堆了许多卷轴,最上面两层却码放得格外整齐,都拿锦盒装着,向来里面的东西都比底下的贵重。

会是画的魏鸾吗?

盛煜被这突然跳出来的念头惊了下,赶紧收心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