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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老公(77)

蒋入梦难产是谁都预料不到的事,贺建成想么?没有人比他更痛苦;贺芝兰想么?对于一个才堪堪生下来的婴儿来说,一出世便没了妈妈,没有人比他更凄苦的了。他们的悲痛不比蒋老先生的少,若把悲痛怪在他们身上, 他们又去怪谁呢?

蒋老先生视父子俩为仇人, 但凡见面必定阴阳怪气连损带骂, 长而久之背人总有人要念叨句, 这蒋老爷子是越老越糊涂越活越固执了, 不过这是建立在父子俩二十几年如一日敬畏蒋老爷子的前提下, 若是反之,或有半点瞒怨的只字片语落到旁人耳里,那就是另一番状况。

而现在贺芝兰要做的就是反其道而行,怎么让人生气怎么来,不气到吐血都不算完!

往年恨不得离个八百远的贺芝兰今儿直接坐到蒋老爷子身边, 不仅旁边人瞪大了眼,就连蒋老爷子自己都愕然不已,开口就要笑不笑的。

“怎么?不在文铭房里绣花了?”

贺芝兰嗡声嗡气:“没绣花,在表弟房里喝茶呢。正经的雨前茶,茶香清雅怡人口齿留香, 没个几十年的炒茶功夫,出不了那味道。”

有那知根究底的心里咯蹬一声,忙使眼色让人去叫方外婆。方外婆正在厨房帮忙,闻讯,擦了手就赶了过来。

蒋老爷子已经怼了贺芝兰好几句,可往常半句不接口的贺芝兰今儿像是吃错药了一般,时不时回两句嘴,总能把蒋老爷子的怒火拨高一些。方外婆瞧的是心惊肉跳,忙笑着招手:“芝兰,你不是最爱吃我做的酥香鱼?刚出锅一份,你随我去偿偿味道,看看还喜不喜欢。”

往常这都是方外婆救人的招数,但今儿贺芝兰却是动都不动,回决道:“没事,等下上桌吃也是一样。”

蒋老爷子冷笑:“这笑脸呀也要人家领情,否则别人还不定以为你攀附人家呢。”

方外婆顿时有点难堪,因为蒋老爷子这话也把她给埋汰进去了。“蒋老先生息怒。”李元羲抓蒋老爷子手腕,明为劝架实为切脉,旁人不疑有它,狐疑眼。

“你哪位?”

老爷子下意识抽了抽手,贺芝兰心里一紧,接了句:“这是我一位朋友,家里开矿的。”

一句家里开矿擂的众人不轻,在座有教书的,有从政的,从写书的,有做生意的,唯独没有家里开矿的,说到这都好像飘过一股似有似无的铜臭味,而且想起那些黑心矿藏老板为了利益不顾人死活的例子,顿时一个个脸色越发难看了。

一见众人脸色,贺芝兰越说越顺:“家里开矿的怎么了?吃你家大米啦?也别膈应,我们吃了饭就走,留不了多久时间。再则说了,谁膈应谁还不一定呢!”

有走得近的喝斥句:“芝兰,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爸要知道了,”

贺芝兰打断他:“别提我爸。也就我爸这种人实诚,二十几年如一日的找上门挨骂,这世道活着,找死找茬找乐子的不少,找骂的还真心不多见。”

一个个如同看怪物似的看着贺芝兰,蒋老爷子气的哆嗦,都顾不得手腕在别人手里了,扬声骂道:“赶情这才是真心话吧?别人还道你们孝顺,呸!假仁假义,跟你爸那副伪君子的嘴脸一模一样!滚,我这不欢迎你!”

“你以为我愿意来?要不是我爷爷逼着我过来,我会愿意过来?我堂堂贺二少还缺这一顿饭?名号摆出去,请吃饭的能绕帝都三圈!”

蒋老爷子气的哆嗦,一指门外扬声就吼:“那你给我滚!”

一直借搀扶给蒋老爷子切脉的李元羲默默退后一步,冲贺芝兰微微点头。贺芝兰明白意思,暗自深吸口气,斜眼看人。

“我凭什么滚?这是我妈蒋入梦的家,我吃的是我妈的饭,说句不好听的,百年之后,这里财产还有我一份呢!我妈蒋入梦去的早没享什么福,我这做儿子的,怎么就不能吃她顿饭了?”

所有人倒吸凉气。谁都知道‘蒋入梦’三个字在蒋家就是禁忌,往日提都没人敢提,就连沾边的字眼都要顾虑一二,现在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挂在嘴边,还是贺芝兰提的?一个个噤若寒蝉的看向蒋老爷子,果真,年过古稀的老人已然一幅要被气疯的模样。

方外婆这时候也慌了神了,顾不上贺芝兰忙去扶老爷子,蒋舅舅护在另一边,转首冲发愣的蒋文铭低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你表哥拉走!”

蒋文铭忙回神去拽贺芝兰:“表哥表哥,算我求你了,爷爷年纪大了你别跟他计较,”

贺芝兰心里也怂,但想了想不能前功尽弃,一咬牙崩住那副斜眼看人的脸色道:“我怎么跟他计较了?我哪敢他计较呀,他是长辈,是亲外公,是我妈的亲爸,指桑骂槐这么多年,我要敢反嘴半个字不得唾沫淹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