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头血(87)

慕靳闳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他看到不请自来的丞相大人，破门而入。

对方手里拿着一堆废纸，他将其摊在桌上，让皇上给个解释。

慕靳闳看了一眼，他看不出这碎片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字迹熟悉。

他与一人来往信笺无数，对她的笔迹再熟悉不过。

是了，那是她的笔迹，不用问就能看得出来，哪怕烧成灰烬，也还能认出个影儿来。

百里扶则只要一个真相，一个让自己坠入冰窟跌入地狱再也不能生死都痛快的真相。

慕靳闳合上奏折，幽幽问，“丞相是在质问朕吗？”

百里扶则不想与之拐弯抹角，“我就想知道，是不是你做的局，一切的一切？”

慕靳闳扯了扯嘴角，脸上浮现出莫测的笑。

“朕如何做局，你如今与冬氏恩爱甚笃，难不成都是假？”

“你不要跟我提她，我就问你，她是不是尉迟婵英？”

百里扶则整个声音都在颤抖，他不能接受的，无法想象的，都在今日串联起来，变成了一柄剑，直直偛入他的身体里。

慕靳闳放下奏折，背靠向龙椅，直视着自欺欺人的丞相。

“你要朕说什么？说朕当年赐婚，你还跑来据理力争，质问朕为何要赶尽杀绝？为何要把一个传闻很丑的人赐予你？”

百里扶则握紧了双手，他不否认当年说过这样的话，他素来与这人无话不谈，因为相互扶持来多年，彼此信任，可没想到有天是这样互相算计，尤其是近几年，他越来越不信任，一直在想方设法，挖坑设陷，就想削权夺利。

所谓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也不过如此，皇权终究是胜过了所有的两肋插刀敌生死相交。

慕靳闳面上淡然，其实何曾是对面的人的痛苦不堪能解，他这个一国之君，可曾避免过愁肠百结，抑郁难解？

是选择江山还是人？他当年犹豫痛苦彷徨，最终选择了，就得来了今日的果。

他们都伤害了那个自己很爱的人，都伤害了。

那时，他就想看一个百里扶则和一个尉迟婵英能走到哪一步？自己不说破，不干涉，就想着，倘若你们有缘，那么我用下半生来忍受孤苦，兀自旁观，我认了。

可从未曾想过，天意捉弄人，他放不下的，他百里扶则不珍惜的，都成了她的痛，她的苦，她的悲痛欲绝愤恨难当。

他们把她拖入深渊里，害她凄苦十几年，生不如死十几年。

“你知道吗，她那夜穿着红衣，跟着你，跑过长街，飞过屋檐，想追着你，想告诉你，百里扶则你看看我好不好，我是那个人啊，我是，可你没有回头看，你找到了新的人，你眼里只有冬氏，那个北齐细作，为了得到她，你推开了朕想得到而得不到的人。”

“我从未想过这是个机会，你知那夜她跟踪你后返回来经历了什么吗？她被下药了，浑身无力，险些被人伤害，是郁钦离跟踪了一路才救下她。”

“你知道她有多绝望吗，她说，如果她一无所长，身无长物，那么是不是活该被人揉躏摧残？她活该横死街头，就那样被扒了干净，迢迢来，迢迢去？”

“你知道那药是谁下的吗？是你信任的知己——东方婷鹤，对，就是七皇子我皇儿的生母，那是我的皇后，她从小学医，最擅长配药，如何置人于死地，如何用药，她再清楚不过，也就这样，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毁灭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她给阿英下毒，你的朋友，我的皇后。”

“你知道是谁建议她这么做吗？是冬氏，她们两个这样商量，想要无声无息的摧毁一个尉迟婵英，只靠一滴药就可以，不论她是怎般的江湖女侠，有多出名显赫；不论她是江湖的孤鸿影，还是未有人见过的尉迟婵英，只要落入这深宫宅院之妇里的算计里，她就再难能逃脱，也便这般，她们冲着尉迟婵英的真性情，对你的深情厚意，加了一点点药物，然后阿英被伤得遍体鳞伤。”

“甚者，你知道冬氏身上的蛊虫为何存在吗？那是孤鸿影当年走过江湖，遇见差点死掉的冬雨绮，单纯的热心肠的她救下了忘恩负义的冬氏，她舍出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情蛊，那是她费尽心血炼出的情蛊，它可以救治她所爱的人，而她把它送人了，送给了你爱着的冬氏，对方后来还恩将仇报辜恩负义，反过来算计她，还长年累月折磨她的女儿。”

“你知道你为什么爱冬氏吗，阿英说，因为情蛊，你还记得我们被她救的那次，那次你为了我深受重伤，她把情蛊种到你身上，舍出半生心血，只为了减少你的苦痛，而没想过这只情蛊会让你和冬氏纠缠在一起，你们累得她痛苦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