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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翻雨覆(81)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花朵朵停下手中的活,回过头来,见是梅廿九,便朝她展开一个如花的笑靥。

梅廿九被她天真美丽的笑靥感染了,她也蹲下身来,问她,“花朵朵,你在护花么?”

花朵朵笑呵呵地应道说:“是哩,小夫人,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咦,没看见王爷陪着您呢?”

梅廿九避开她的询问,只是低声道:“我睡不着……”

“,”花朵朵望着梅廿九,吐吐舌头笑着说,“我从来就是一躺下就睡着了,我家主…,我爹爹经常就说我是头小猪,天天不是睡就是吃。”

“是么?”梅廿九被花朵朵的话逗笑了,她看着花朵朵天真无邪的笑容,不由有点怔神。如此灿烂纯真的微笑,让她又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梅廿九低下头,将心头突然涌起的感伤压下,伸出纤手抚弄着梅树的躯干,粗糙的树皮硌着她细嫩的手指,勾起了她无限的回想。

这片梅花林有着她多少美好的回忆,却也发生过一幕幕悲伤与惊惧的故事,不论它是如何绚丽灿烂还是诡谲多变,如今,终于一片死寂。

梅廿九看着花朵朵熟练地替残存的梅树捆扎完毕,接着开始浇水,便上前欲接过花朵朵手中的木桶,道:“我来帮你吧。”

“可别,小夫人,你可是千金之躯,哪能让你干这种粗活呢?”花朵朵连忙阻止道。

“我可以的,以前我就是干粗活的。”梅廿九说完,便麻利地舀水浇在梅树根上。

花朵朵见状只好拎着水桶,跟在梅廿九身后,两人绕着一棵棵梅树桩一起浇水。

梅廿九见一些树桩上已冒出新苗,不由赞道:“花朵朵你好手艺,这么快就将梅树护理得起死回生了!”

花朵朵倒也不谦虚,她仰着头骄傲地说,“这些都是我爹爹的功劳,他可神通广大了!只要他肯施手,天下没有他救不活的花呢!”

“是么?”梅廿九笑着,却也对花朵朵的花匠父亲充满了敬意。

梅廿九问着花朵朵:“怎么都没有见到你爹爹?”她回到王府也有一段时日了,却一直没见过这个手艺非凡的花匠,梅廿九还真挺想见见这个神奇的花匠。

花朵朵却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我父亲,因为好多大户人家都请他去侍弄花草,所以他没有空,偶尔才能到王府来一趟,平日王府里的花草就由我看着……”

梅廿九笑了笑,道:“这么说,朵朵你父亲竟是很有名的花匠了?”

花朵朵得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话间,却听得一个浑厚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朵朵,你又在偷懒了?”

那个声音说不出的好听,但如若看见说话的人,却会发觉人比声音更出色。

梅林尽头,站着一个衣袂飘飘的男子,他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一袭白衣称得他挺拔俊逸,飘飘若仙,端的是一个出色的人物。

他的目光在梅廿九的身上流连,一双明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怜爱。

花朵朵一见此男子,惊喜地呼唤了一声,雀跃地扑上前去,道:“爹爹,你来了?”

那男子微笑着颔首。

花朵朵围着那男子撒了一会儿娇,然后牵着那男子的手,走到梅廿九的面前道:“小夫人,这位就是我爹爹。”

梅廿九忙颔首行礼。

那男子笑道:“该小的给阿九夫人行礼才对,小的失礼了。”话虽如此,挺拔的身形却并不动。

而花朵朵对自己父亲的行为却也不以为奇。

梅廿九看着这一对有趣的父女,他们不拘世俗礼节的言行举止让她的心里倒有了一种亲切感。

梅廿九微笑地望着花匠,轻声道:“闻说花师傅手艺非凡,今日见此梅林中梅树得以起死回生,真要感谢花师傅的妙手了。”

花匠朗声笑道:“手艺非凡倒不敢当,梅树能得以起死回生,是因为花某觉得天地间的一花一树皆是有生命的,就如人将命看得很珍贵一样,在我眼里花与树也是万般金贵的,所以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希望所有花树都能永开不败。”

“花师傅所言极是!”花匠的一番话,让梅廿九得有遇见知音之感,她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却见花匠也正盯着她看,眼神却似乎隐藏着一丝怜惜与痛楚。

梅廿九看着那个男子,心里涌起了一种熟悉与亲切的感觉。

她诧异于自己心中对那男子的特殊感觉,忙低头道:“花师傅您先忙吧,我就不多打扰了,阿九期待着花师傅您能早日让这梅花林恢复回原貌。”

那男子却望着眼前一片萧条的梅花林,叹道:“长亭离歌,香尘已隔犹回面;画阁魂消,高楼目断。无穷无尽是离愁,天涯海角寻思遍……”

他的声音里含着无限的悲凉与痛苦,梅廿九心里一酸,她望着那男子,听着他的话语,不由有点痴了。

前尘往事一齐涌上心头,梅廿九想起了在这片梅花林中惨死的江依依,还有灰飞烟灭的母亲,以及自己在梅林大火中痛不欲生的挣扎,不由泪凝于睫。

半晌,梅廿九才回过神来,她朝花匠父女深施一礼,便失魂落魄地往梅花林外走去……

花朵朵望着梅廿九远去的背影,问着花匠,“主人,阿九姐姐好可怜,你……”

她说着转身望着花匠,却发现花匠默不作声,而一双俊目里竟似也有水光。花朵朵见状不敢再说,只是默默提起水桶,继续给梅树浇水…….

…….

梅廿九步履零乱地在后花园中行走,心里充满着酸苦的伤感。

眼前的一切都变了,风景变了,人也都变了,她所爱的和爱她的亲人都走了,只留下她孤单的一个人。

她走到一处亭台处,坐在石桌边,将一张粉脸埋进手掌中,半晌,有水滴从她的指缝间渗下。她在头靠在亭柱上,不由呜咽出声。

她自顾自伤心着,突然感觉身旁有一个人贴着她坐下,同时一只有力而沉重的臂膀揽住了她。

一个邪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刚从外地回来,我好不容易起个大早,就见到美人伤心。是哪个小美人受了委屈在这里哭呢?让我安慰安慰你一下吧?”

说着,他抬起梅廿九的下巴,想看她是谁。

梅廿九连忙羞怒地拍掉眼前登徒子的禄山之爪,她抬起眼来瞪着那男子,两人打了个照面,都不由惊呼出声,“是你?!”

眼前的这个男子竟是梅廿九的三哥洛宸夜!

洛宸夜惊讶地看着梅廿九,低声道:“你,你是谁?小蝶么?”他想了想,突又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欢喜阁的九姑娘吧?”

梅廿九早已站起身,离得洛宸夜甚远,她不卑不亢地朝洛宸夜施了一礼,道:“正是,阿九见过三公子。”

洛宸夜笑眯眯地道:“免礼免礼,美人何必多礼。你说,我这刚回来的,就在这里见到你,是不是表示我们有缘呢?”

梅廿九淡淡笑道:“若是都按三公子这么说,那阿九岂不是和天下人都有缘分呢?”

说着,她轻声道:“三公子,阿九还有事在身,容阿九先行告退。”

洛宸夜却一下子站起身来,挡在梅廿九的身前,道:“别着急着走啊,你还没告诉我你来王府干什么?是来找我的么?”

梅廿九没有吭声,避开洛宸夜就要往亭外走去,冷不防却被洛宸夜一把抱住!

洛宸夜紧紧抱住梅廿九,低声恼道:“你为何长得像小蝶,连对我的态度也跟她一样?!你是和她一样看不起我么?嫌我没有权势么?!”

洛宸夜皱着眉头道:“我告诉你,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在王府也说得上话了,大哥已经将所有矿山桑田都归我管,你小小一个歌舞伎,跟了我,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样,现在就陪我如何?”

出门在外许久,所处的地方都是荒山郊野,可入眼的女人根本不多,洛宸夜这阵子过的可是苦行僧的生活,洛宸夜早已按捺不住对梅廿九的欲念,不待她同意,抱着她就要一通猛亲,手还不住地在她柔软的身体上摩挲。

“放手,滚开!”梅廿九在洛宸夜怀中拼命挣扎。

洛宸夜充耳不闻抚摩着梅廿九的身体,正陶醉在她那芳香而又柔滑的手感里,却觉得手臂上一痛,他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衣袖被割去了半截,而手臂上也被划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渗血丝!

洛宸夜瞪着梅廿九手中的一把短剑,低声说道:“你,你怎么有这把短剑?是,是谁给你的?大哥么?!”

梅廿九用短剑指着洛宸夜,道:“是的,洛王爷给奴家这把短剑,就是让阿九用来防狼护身之用的!你赶紧走,否则别怪这刀剑无情了!”

洛宸夜看着梅廿九,倒有几分忌惮梅廿九手中的短剑,洛宸夜已认出了那把短剑正是大哥随身佩带的“青虹”,照这副样子看,这九姑娘应与大哥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他再怎么色胆包天,也不敢和大哥抢女人,大哥洛宸天对他一向有威慑力。

“你,你——好,算你狠!九姑娘,你等着!”洛宸夜悻悻说道,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拂袖而去。

梅廿九望着洛宸夜远去的身影,这才垂下短剑,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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