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长星照耀我(65)

“你还爱她吗？”我问。

他转过头看我。仿佛他头发上全部是星星屑。

“我爱她。”

他讲得太慢太软太深了。像一条河。

我，我，我……好像要溺息了。名为“悲伤”的河流。

才会让我鬼使神差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当顾心尚。”

我会后悔的，说出这句话。说完，我会马上想自杀，跳楼或者精神病发作，应该是这样的。

谢蔷惟惊讶地看着我，然后，他的手伸了过来。

他把我抱住。我呆若木鸡，脸埋在他的怀里，鼻子闻到他上衣的味道。淡淡的类似盐还有茉莉花的气味。

“心尚，我很想你，你好吗？”

不好。不好。

非常不好。

真的。我把一件重要的事搞砸了，最重要的事搞砸了。希望我自己可以推开他，然后出去的时候突然一辆车撞过来，把我撞飞。我会失忆，或者当场死亡。现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行。

只要不像现在这样，被那个好看的谢蔷惟紧紧地深情地抱着，然后我忍不住掉下眼泪，心脏发酸。什么都比这事好。

你好吗？（12）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发展。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我会变成要假装成顾心尚的人。

我是“顾心尚”。

你还是那个“谢蔷惟”吗？……

你好吗？（13）

谢蔷惟真的把我当成了“顾心尚”，或者说，顾心尚的替代品。一个忧伤的容器。很难过，当我们站在一块，当他看向我，当他对我说“心尚”这个名字时，我仿佛已经粉身碎骨了，可是，我还是无法推开一切。

谢蔷惟与我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他经常过来找我，约我去吃饭，说起我们以前的事情，让我恍惚觉得，我恢复成顾心尚也挺好的，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死”过。

我想起了X镇，想起了学校，想起了街道，想起我们喊对方名字时，看着对方的眼睛，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谢蔷惟，我真的觉得，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这么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这样与你站在一块。

在一个可以下雪的城市里，与你走在一块，你的围巾围在我的脖子上，我的手被你拿过去，放在你的口袋里。

仿佛口袋里装着两颗滚烫灼热的心。

真暖和啊，谢蔷惟谢蔷惟……

谢蔷惟，我抬起头看你，你个子好高，手指好长，肩好宽，原来你也可以长成这样嘛。你真的长大了。

原来，你还可以在我身边，说说话，或者盯着我的脸看，然后轻轻笑起来。

那个冬夜，我是与你这样度过的。你比雪，要好看。

另一边，罗宥问我是不是和谢蔷惟在交往。

我没有回答。

他又问：“他知道你是顾心尚了吗？”

我摇摇头。

“他不知道，我说自己可以假装成顾心尚。”

“你爱他吗？”他看起来很烦躁，不断揉着自己的头发，“很爱他吗？”

我又没有回答。

我肯定让罗宥很生气了，他一下下看我，一下下又不看我。我现在在罗宥的公寓里。我应该要回去了。我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不行吗？必须得是他吗？”罗宥突然低沉地说。像什么打碎了空气。

我要是再不回答他，我觉得自己会把他逼疯的，可是我却说了“对不起”。我说罗宥对不起……

我真的把他逼疯了。把一个人弄得太难过，太悲伤，太痛苦，那个人就会疯的。

罗宥把我推掉在床上，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后背生疼，罗宥就扑在我的身上，用牙齿啃咬我的脖子，锁骨。

“罗宥！别！”我用力抓住他的手臂。

罗宥没有看我，就连我的声音都能够令他很难过。我感觉他的手正要撕开我的衣服，露出胸罩让我觉得恶心，头晕。我用力抓着他的手臂，后背，我感觉指尖黏糊糊的。一定出血了。淅淅沥沥的血渍，还有些热。

不过没有用，罗宥好像不怕疼，就像用刀砍他，他也不会停下来。太可怕了。

可是罗宥还是停下来。手臂支撑着，静静地看着我。

“……不要哭。”

“不要哭了……”

“对不起……”

“心尚，我……”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嘴唇像要融化似的。是因为我听出了悲伤吧。

是我的眼泪让他停下来吗？

罗宥摸着我的眼眶。

“我”这个字的后面并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转成了“你”，罗宥说：“你走吧。去找他吧。”

说完，罗宥倒在床上看天花板，没有看我，他的手臂有我弄的伤口，血沾到被子上。

“心尚，我们以后都不要见面了……吧……不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