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年少的意外(126)

顾城喉咙动了下，哑着声音摸着他的头说：“小宝听话，你不能只想眼前，你要想想你的理想，你不是要让沈叔过上好日子吗？不是还要帮村子里修路，帮乡亲们致富吗？如果不上大学，这些你要怎么完成呢？”

他一边说，一边使劲扒拉下沈昀宝的手臂，最后低下头，郑重地亲了下他额头，低声说：“回去吧，复习去，都会好的。”然后转身离开。

沈昀宝却再次死死抓住他的衣角，固执地问：“你要去哪里？”

顾城低下头，看着身下骨节泛白的手指，一根根扒开来：“我不去哪里，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顾老爷子给我留了一整个家族的遗产，是时候去继承了。”

但他始终没告诉沈昀宝他要去哪里。

沈昀宝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视线，眼睛越来越模糊。

从那天起，顾城就没有再回教室和宿舍了，沈昀宝打他的电话也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发送的各种信息也不回。

沈昀宝拿着钥匙回了小公寓几趟，也没逮到他人，公寓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后来他又去了烧烤店，店员们也一致说他最近没来。

他觉得他把顾城弄丢了。

两个礼拜里，他原本被顾城养得已经有些圆润的脸盘迅速消瘦，而且黑眼圈深重，最近的一些随堂测验也考的乱七八糟。

他整天心神不宁，这样下去，别说考进那所一流的体校了，可能连个末流的三本都进不了。

最后丘实和张骅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们给顾城发了条短信后，也不管那人有没有看到，拉着沈昀宝出了校门。

两人带着沈昀宝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KTV里，美其名曰最近沈小宝的压力太大了，必须先给他机会发泄下，发泄完了再好好去复习也不迟。

此时的顾城，缩手缩脚地蜷在烧烤店李店长小房子里的沙发上，手上摆弄着一款弱智游戏。

从一中离开后，他就一直在这里待着，几乎没出过门，也没回公寓，他知道沈昀宝肯定会去公寓找他，但他暂时还不想见到他，他怕自己一见到人就绷不住。

李店长不放心，下午回来了一趟，拉开密密实实的窗帘，让外面的阳光透进来，顾城眯起眼睛，看着窗外。

李店长看着颓废的某人：“我说你打算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呢？”

顾城没说话。

对方叹口气：“前几天那小孩儿来店里，啧啧，那脸色可真难看，消瘦苍白疲劳的样子，像是几天几夜没睡了，你忍心？”

顾城低下头，盯着手机上的聊天界面，一点点往上拉。

页面上都是沈昀宝这段时间给他发的信息，他虽然没回，但这几天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甚至都能背下来了。

李店长继续在那老母鸡一样地叨叨：“哎，你们小青年的这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懂，反正马上都要考试了，我觉得这小孩儿这个状态下去，肯定没办法好好发挥……”

正好这时候，顾城的手机“滴滴”两声，显示新的信息进来，他点开备注“张花花”的对话框，就一条言简意赅的消息：学校堕落街狂野男孩KTV，速来，不来后悔一辈子。

随后发信人还附了一张照片，看得出是从背后偷拍的，一个男孩子无精打采趴在桌子上，穿着一中宽大的校服，清隽瘦弱，后脑上细腻的发丝软趴趴的搭在他脑袋上，浑身透露出一股委屈的意味。

顾城把照片放大，大拇指来来摩挲着屏幕，旁边X李店长还在碎碎念。

张骅和丘实拉着沈昀宝进了包间，把他往点歌台那里拖。

沈昀宝提不起精神，张骅威胁他：“沈小宝，你今天要是不嚎两嗓子，就不要想从这里走出去了！”

沈昀宝：“我没心情。”

“没心情也得唱，哥哥可是节衣缩食带你来嗨的，不嗨完不准走！”

随后压着沈昀宝走到点歌台。

沈昀宝看着点歌台的操作界面，想起他们第一次来唱歌的时候，他还不会操作，那时候是顾城耐着心思一点点教他，怎么搜歌曲，怎么切歌，怎么取消原唱。

现在他可以操作地很熟练了，顾城却不知道在哪里。

想到这里，他点开页面，沉默地选了一首歌，拿着话筒，慢慢唱起来。

“是不是孤单过才学会长大”

“是不是分开过才懂得牵挂”

“如果说朋友不怕散落天涯”

“但此刻我却想在你身旁啊”

“如果这世界复杂虚假喧哗”

“我用尽我的一切奔向你呀”

“就算很遥远啊”

“我一定会到达啊”

……

“你有我啊呜，有我啊呜～”

包间门外，刚刚过来的顾城听到他清亮的歌声，身子定住，站在门口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