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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履薄冰(26)

“我也是一个棋子。”海凝的声音异常的冷清和平淡。让嘉琪似乎有些接受不来。

海凝穿上鞋子,是一双运动鞋,粉色的,搭配着她一身的粉色运动装分外的和谐。

嘉琪闪身挡在门口,“你要去哪?”

“我想出去跑步。”

“海凝,你别吓我,现在是凌晨,外面很不安全的。”嘉琪有些惊恐。

海凝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今天是平安夜。”

“海凝……”嘉琪的声音像是发不出来一样的呜咽着。

海凝尽显疲态,轻轻的扳开她挡在前面的身体,“别跟着我。”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这一会儿地上已经一片白茫茫了。风有些大,卷起地上的雪打在海凝的脸上,她好像没有感觉一样机械的在马路上奔跑着。圣诞彩灯依旧挂在树上,亮闪闪的,伴着昏黄的路灯,衬着纷纷而下的白雪,彰显着圣诞应有的节日气氛。

嘉琪坐立不安,沈慕云的手机始终是关机的,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冒贸然闯进他的房间,陈放和何平也联系不上。最后她不得不低着头敲开容立维的房门。

显然这个时间还没有睡的大有人在,容立维衣着整齐的出现在门口,“沈小姐,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这三更半夜的……”

“你快去看看海凝,她说,她说她要出去跑步,这半夜的……”嘉琪哭得说不出话,她后悔了,后悔死了。

容立维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她,他的心像是被酸水泡过一样。他伸出手,想帮她擦掉眼泪,到了一半又放下了,这是要干什么,她是自己的妹妹。

“你快去看看啊,海凝她会有事的。”嘉琪哭着拉扯着他。

“你该去找你哥。”立维甩开她的胳膊就关上了门。他没有办法再面对她,他怕他会控制不住去拥抱她,亲吻她。他靠在门上,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嘉琪依旧在敲着门,喊着立维的名字,一声一声的敲打着里面的人的心。知道随后的一声闷响,立维赶忙打开门,看见嘉琪倒在地上。

海凝的全身都被雪蒙了一层,像一个雪人。眼睫毛上已经结了冰,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头发被风吹得散乱不堪,前面的几缕随着汗水粘在额头上,脸和嘴唇都青紫青紫的,只有呼出来的白气可以证明那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雪越下越厚,路也越来越滑,海凝一步没踩稳,就实实在在的扑倒在地上,她就这样趴着,泪水溶化了雪,身上的痛哪怕再厉害都无法掩盖心上的痛。

“江海凝,你怎么又哭了,不是都出汗了吗。”她慢慢的坐起来,“再跑两趟应该就差不多了吧,加油啊,江海凝。”她青紫的手撑着身体颤悠悠的站起来,身体的透支已经让她很难站稳,还没完全站起来就又摔倒在原地。

“江海凝,你个笨蛋,你这个大傻瓜,你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你不是知道他不是你的吗,站起来,江海凝,我看不起你,你是个窝囊废,……”海凝在大雪中无助的哭喊着,撕心裂肺的。

沈慕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他开始觉得自己原来也有感到无能为力和无所适从的时候。那个决绝的背影象一根针一样一下一下的刺着他的心。

“沈慕云,你应该明白,你爸爸的命是靠我们家的势力来保证的,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两位兄长正在转移公司资产,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对你中天的股票会有什么影响,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至于你一心保护的家人,还有那个住在龙山公寓的老太婆你现在都是鞭长莫及。”

徐雪灵趾高气扬的脸也提醒着他,你不可以只顾及自己不管其他。家族产业,父亲,容妈……沈慕云你该怎么办哪?他颓然的靠在椅背上,眼睛被手里的烟熏得通红的,黑暗的屋子里猩红的一点火光忽明忽暗的,沈慕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指都已经被烟烫出了两个泡。他没有丢掉,怔怔的看着它在自己的皮肤上一点一点的熄灭,原来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疼。

“海凝,你能相信我吗,给我时间,我对我们的未来所做的承诺那是真的。”

海凝依旧在跑着,体力透支了,她几乎站都站不稳,不断地摔倒,不断地爬起来。

“够了!”容立维一把捞起跪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江海凝,“你这么折磨自己有用吗?”

海凝抬头看看他,“呵呵,有用,有用。膝盖现在很疼很疼,钻心的疼,让我觉得我的痛是腿上的,不是这里的。”她握着拳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心口,“你不知道,这里疼得滋味像是要死一样,可是却又死不了,活活的难受。”

立维只是扶着她任由她在那里放声哭喊,他知道那种痛是怎样的,真的是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离开他吧!”

26你不懂

玩到尽兴的陈放和何平下车就看见海凝狼狈的扑在立维的怀里痛哭。

何平奔过去,“怎么了?海凝你这是怎么了?”

陈放把疑问的目光投向容立维。

“徐雪灵来了。”

“徐雪灵是谁?”何平问。

大家都默不作声,陈放皱着眉头,“快把海凝扶回去吧!这样怎么受得了。”

何平顺势把海凝拉进怀里,却被海凝推开,“我不要你管,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刘琨也不会娶我姐姐,我也不会遇到沈慕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狼狈。”海凝摆脱他搀扶的手,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我自己能走回去,我不用靠任何人。”她堵着气,一瘸一拐的往酒店的方向走。

何平就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后。海凝,一个变了心的男人,你以为你收到传真,收到短信就可以挽回吗?为什么不管怎样你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容立维坐进陈放的车也慢慢的跟在后面,“徐雪灵怎么会突然来了。”陈放就是不明白了,这个突袭有点儿太突然了。

“嘉琪搞得。”

“嘉琪?”陈放不敢相信。

容立维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分手了,她以为是因为海凝。”分手,这两个字,每说一次,他都觉得被凌迟一次。

陈放没有出声,他已经完全被震撼了。这是怎么了,模范情侣和神仙眷侣一下子全都拆伙了。他有些庆幸,感情这种东西最是易碎品,还好自己还没有染上这种毒。

海凝一路走回去,心情又回到自己的轨道。她洗完澡,打开电脑打好了辞职信,日期署的是元月十一号。十号华阳和安信合并的华信股份上市交易,她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她摘下脖子上的项链,不过几天而已,却已是有深深的不舍。

早上海凝走出房间正好看见徐雪灵和沈慕云从房间里出来,目光相撞,沈慕云眼中的歉疚深深的刺伤了她。

“沈总早,徐小姐早!”海凝微微颔首向两位打了招呼,然后若无其事的从沈慕云身边经过。沈慕云的心恍如沉入大海,闷得喘不过气来,江海凝就这样把他漠视了。

公司上市在即,这一天上午就安排了两个预备会,海凝作为项目负责人,不论是主持还是陈述都是一样的无懈可击,可是沈慕云却没有办法平静。她怎么可以这么如常,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散会了,海凝第一个冲了出去。沈慕云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她对自己退避三舍,不闻不问。

“我想跟你谈谈。”

沈慕云回过神来,抬头看见是何平。

“到我办公室来吧。”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有气无力的,气色也显得很差。

“我在天台等你。”说完何平就推门离开了。

沈慕云出了会议室,腿不自觉的就把他带到海凝的办公室门外,透过磨砂玻璃间或的空隙,看着她一丝不苟的伏案工作,神情专注没有一丝的懈怠。她今天又穿上了那一身严肃的黑套装,可是却擦了很厚的粉,这让她显得格外的苍白和憔悴。头发散乱着,不像这一阵子打理得那么有型,总之她又回到了之前那个不修边幅,邋邋遢遢却雷厉风行的江海凝。

海凝忽然抬头,沈慕云下意识的躲到了门的位置,偷偷的看着她,她只是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再桌子上胡乱的翻腾了一阵,最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很普通的黑色发卡,胡乱的卡了一下,把前面的头发卡住。她额头上有一块红红的,贴近发线的地方还贴了一块隐形胶布。沈慕云的心揪得紧紧的,这是怎么挂得彩。

“哥!”嘉琪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悲戚的表情,憔悴的身形,不禁悔恨自责的再次流泪。

沈慕云转过身,很艰难的笑了笑,然后伸手擦掉了她的眼泪,“别再自责了,不怪你。”

“对不起,是我告诉徐雪灵的,我……”嘉琪说不下去,一个劲的抽泣。

沈慕云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别难过了,我是自作自受的。”沈慕云的眼睛红红的,充血的厉害。只是一夜的时间,好像两个腮都陷下去了,“别告诉她,她都真心待你是朋友,知道了,会更难过。”

嘉琪立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忙你的吧,我还要跟何平谈点儿事情。你脸色不好,注意点儿身体。”他的声音很小,嗓子又低又哑,没有了属于他的气势和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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