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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之南华(9)+番外

半夜,被噩梦惊醒。

父亲手里是血淋淋地菜刀,母亲的床上躺着浑身是血的一糸不挂的男人,母亲一个劲地冲父亲磕头,“求求你,看在我给言家留后的份儿上。”他要冲进去,可门却锁得紧紧的,他大喊大叫,可父亲根本听不见,后来,母亲也没有再醒过来。他那时候是多大,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过了几年,自己也懂些事了,回想从前,别人欺负自己也是有理由的。再后来,上法律讲堂,他家这个故事,都是不新鲜的。他只知道,因为自首情节,父亲被判了无期,他去看过一次,倒是比印象中的胖了。再后来,不知怎么的,父亲便死在狱中了。说是自杀,可是,他也知道监狱里自杀谈何容易,只是,所谓的亲戚,谁都不愿意过问。那一年他是几岁,他记得自己明明努力记过的,可是,也是怎么也想不起了。

他没有一个老祖母怜他无人疼顾,跟他说要争气,只有骂他小野种的叔叔和将他赶出家门的婶婶。至于原因,他都记不起了,反正,印象中肯定不是什么大事。

他心里不舒服,自然不能再继续睡,只是那种感觉,也不是怕。披上一件衣服出来转转,却是碰上迟慕瑀。

“这么晚了不睡觉又在这闹什么!”小孩子总是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

“没有啊。”小黄帽明显是不想说。

夜色很深,言寓荆也没看清他手里的小石子,只是呵斥两句要他回去睡,小木鱼答他马上就去睡了。一转身,却又跑远了。他也不介意这孩子阳奉阴违,恐怕是有什么事了吧。这么走一走,好像也不怎么困了,于是,自己也爬到房顶上去,不是看星星,倒是看月亮。月亮那么大,又不会跑,可以一直盯着的。

想想自己的前半生,真的是一事无成。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考个大学,找个稳定工作什么的,他自己也没什么盼头,师父说的对,难道真的在墓镧熬日子吗?

自己还年轻,可是,师父不是也很年轻吗?他是伤心人别有怀抱,自己连什么都算不上呢,想着,就打了个喷嚏,夜凉如水,也是难免的。

想了很久,好像那前面的二十一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事迹,又想到和沈默一起闯九天会,王云天左手拢着十几岁小女生,右手抬起他脸,说,“你跟我吧。”

他当时回答了什么,反正是那种白烂的电影台词,好像是你做梦,又仿佛是不可能,还是休想,他都想不起了,言寓荆苦笑了下,自己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差的。

王云天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就是走了。只是后来,又怎么牵扯上的,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了呢,是浴波拜托秋盟主之后自己跑了,还是到底怎么回事。

言寓荆狠狠砸了一拳屋顶,心理上就有种莫名的不安定,看来,这种地方,也不是自己这种心小的人能躺的,师父就从来不会这么闹。

“你要是从头到尾对不起我,该有多好。”他是真正的叹息了一声,可是,这叹息在夜色里,却是一下子就不见了。

大概有从屋顶掉下的悲惨经历,他有了些困意也再不敢呆,自己一个人下去了。师父说,要去四处游历,那先去江南。

因为剑,花,烟雨,江南。从前就很想去的。不知道有没有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配给小木鱼就好玩了。对了,再买一个真正的小木鱼给慕瑀带回来,看他脸上那种稚嫩又成熟的无奈神情,也是很有意思的。

想到这里,心里又舍不得了,要走三年啊,小木鱼不知都长大成什么样子了呢。

还有,正好,可以赶上看世界杯。

当然,最现实的,就是钱,自己要做什么赚钱呢,可不能花师父给的,那还算是什么呢。没什么别的本事,送送外卖还是可以的。身份证,也是一定要带上的,做什么都方便些,只是不知道搁哪里了。是这会回去找,还是明天再找,为这个问题犹疑了半天,言寓荆真的觉得,自己是太闲了。不如,回去睡觉。

他记得高中课本有篇课文,其中有句话他很喜欢,叫“穷忍着,富耐着,睡不着眯着。”他很久没有上学了,只是迟念还是要他看看课本,这样,也大体可以知道和他一样大的人在看些什么,虽然,想些什么在课本上是看不出来的。

迟念自己没上过学,上学苦不苦,他也不好说,但是也不勉强言寓荆,言寓荆也就这样随便看着,语文课本里也有几篇好东西,他倒是记得比沈默还熟了。

迟念问过非罹陆戠郗,若是言寓荆以后要去他们那里工作,需要学些什么,两个人都说完全不用,哪个才来的不是现学的。

其实,迟念自己也知道,言寓荆和他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就是安排一个不低的职位,也是没有实际的事做的,只是,接触接触正常人,还是好的。

言寓荆睡不着一直眯着,眯着眯着就睡着了,迟念第二天早晨醒了,却看迟慕瑀早都在那练习弹棋子了,他陪着儿子一起绕晨跑,父子俩也不说什么话,迟慕瑀跟着他跑了一个小时,这才又放松,收拾。迟念去做饭,迟慕瑀念古文。这都是秋瑀宸留的任务,下次去秋家要检查的。

言寓荆今天起晚了些,有点尴尬,于是多跑了几圈,迟念也没说他什么,言寓荆心里又有些难过,还好,有小木鱼在饭桌上,吃饭还是很好玩的。

墓镧日子很无聊,是完全的无聊,没有任何现代化的享受,当然,迟慕瑀房里有台和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电脑。网络是没有接通的,能干的事情每天也不多。电脑游戏这种东西,小家伙也喜欢过,可是,那种打天上飞机的和敲地上鼹鼠脑袋的,玩起来都没有实际的弹棋子有意思,扫雷之类自带游戏,玩到一百连胜也没有任何玩的欲望了,迟念从来不控制他玩电脑,他反倒不怎么玩了。

倒是迟念今天叫言寓荆去迟慕瑀房里玩玩电脑,言寓荆摆了摆蜘蛛纸牌,他也没玩出什么技术含量来,又是胡思乱想,索性自己一个人去小河里练功了。

其实,日子都没有什么可过,每天除了相思,也没有任何事可做,真的,是很可怕的生活。

今天去隔离区检查了训练。言寓荆的日记本上这么写。杀手住的地方,他们称作隔离区,听起来,仿佛对那些为他们卖命的人有些残酷,可事实却的确如此。

今天小木鱼练功有进步。

又一日,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天,迟念请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来,看样子,绝不像杀手。可杀手本身都不像杀手的。言寓荆也不懂,究竟是为什么。他昨天烧饭烧得很烂,所以,做了倒,倒了做,直到小木鱼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跑到厨房找他,他才想起这件事。原来,饭不是做给自己一个人吃的。言寓荆有点抱歉,可是,师父也没说什么。

今天,叫来这个人,不知是为了什么。

言寓荆疑惑,可男人更疑惑,跟着迟念来到这里,听迟念吩咐,吆喝起来。

“磨剪子嘞,磨菜刀——”声音抑扬顿挫,尽管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后来就完全进入状态了。

迟念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学磨剪子磨菜刀。”

言寓荆不明白师父的安排,可是师父要学总是没有错的,于是,自己也认认真真地学,后来,学会了,又被要求学吆喝。

学过了这个,又学剃头,不是所谓的美发,就是简单的剃头,每天拿冬瓜练手。

又学会了,变成学修自行车,这个仿佛好像难一些,多学了些日子。那时候,慕瑀已经去秋家了。言寓荆本来很怕墓镧因为这些人而暴露,可迟念每次都是带人来,也没有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想来,师父应该自有安排,而这种安排,一定是最妥当的。

学了几天,仿佛不是那么难的。迟念就开始每天定任务,完不成任务就罚,有可能是打扫卫生,有可能是体能,都不一定。

如此过了些日子,言寓荆终于忍不住了。

“师父,为什么要浴巾学这些。”

迟念只是看了看他,“等你有一天明白的时候,就可以不用学了。”

于是,第二天,又学了新的技能,这次,是修表。

其实,生活最悲哀的不是辛苦不辛苦,只是有的人,硬生生地,把辛苦过成了无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我这两天身体不太好,先不回复大家的留言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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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节9...

日子一天一天过,言寓荆学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从最初的被动学习,现在还会主动和老师傅们唠唠家常。尽管,他一直在犹疑言少爷这个称呼,可是在几番抗议无果后,也就接受了。

今天学得是一项非常有趣的技能,甚至可以说是几乎已经失传了的。便是吹糖人。

那老人吹好的自然有一排,孙悟空猪八戒还有复杂的哪吒脚踩风火轮,言寓荆看得有趣,却见他又吹了一个,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迟念。可是,又不大对。

吹糖人的老人看到言寓荆神色,只是笑笑,便教他吹起来。他前几天刚学了做冰糖葫芦,本来觉得差不多,可是,上手就真的很难了,吹了一个腿和肚子一样大的不知是什么人物,言寓荆自己尴尬,也笑了。老人却鼓励他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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