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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臣(139)

裴敏扭头望去,果见榻边叠放得齐整的翻领窄袖胡服,嫣红的颜色,配上雪貂皮的披风,是她日常最喜欢的着装风格。

见贺兰慎起身欲走,裴敏伸指勾住了他的腰带。

贺兰慎疑惑回头,裴敏眼神慵懒,恶从胆边生,笑得像个引诱谪仙坠凡的妖精,“既是你亲自准备的衣服,当然要亲眼看着我穿上,方知合不合身啦!”

说罢,她也不回避,站起来就开始解衣裳。

她总是这样,仗着自己年长两岁,便装作一副个中老手的模样来撩拨他。

贺兰慎脸上一热,忙转过身背对着她,克制住不看不想,可身后那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却止不住钻入耳中,一点点消磨他的理智,偏生裴敏还在取笑道:“夜里也曾亲吻抚慰,还这般害羞?”

贺兰慎收敛心神,良久才道:“我们还不曾定亲,不曾成婚……”

但凡是定了亲有了名分,他也不会这般忍着,舍不得触碰底线。

不等裴敏穿戴整齐,贺兰慎深吸一口气平复燥热,端起洗漱用具道:“我去做饭。”

说罢清了清过于喑哑的嗓子,快步走出门去,反应青涩得可爱。

午膳温馨简单,做的都是裴敏平日爱吃的菜式。自从贺兰慎离开净莲司,两人鲜少有机会同席用膳了。

贺兰慎夹了几筷子脍羊肉给裴敏,道:“肉食是专为你做的,暖身,多吃些。”

裴敏忙道:“够了够了,吃不下这么多的。你也吃,来,吃这个豆腐!”

贺兰慎做事细致,照顾起人来了亦是周全无比,每每和他在一起,裴敏都能尝到久违的家之温暖……和他过一辈子,似乎是件值得期待的美事。

一顿饭你夹菜我劝酒,慢慢吃着饮着,颇有岁月静好的乐趣。

只可惜还未静上两刻钟,就被一阵叩门声打破。

管事的老伯蹒跚而来,立于厅外通传道:“少将军,裴司使,外头有客求见,自称是净莲司的朱雀。”

裴敏夹菜的手一顿,第一反应是出了什么大事。

然而对上贺兰慎欲言又止的眼神,裴敏思绪一转,将羊肉送入嘴中,挥手道:“让他回去罢,我没空见。”

“请朱雀执事进来。”贺兰慎淡然打断她,吩咐管家道。

裴敏有些歉意:“贺兰真心,说好了今日休息,不论公事的,让他来作甚?”

贺兰慎依旧美颜平静,看不出喜怒,只道:“无妨。不是急事,他也不会来寻你。”

不稍片刻,朱雀顶着一张老实巴交的刚毅脸庞,低声朝裴敏和贺兰慎行礼:“裴司使,贺兰大人!”

“他们知道我正与小郎君花前月下,皆不敢来打扰我,唯有你这个憨货不晓得变通。”裴敏哂笑一声,搁下筷子道,“有什么事快说罢。”

朱雀递上一封密笺并一个绑在鸽子腿上传信的小竹筒,恭敬道:“司监堂今日截取裴相府上信鸽一只,得知他已与扬州叛军勾结。”

裴敏接过密笺展开一瞧,上面是一首童谣: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小儿当殿坐①。

再取出竹筒中的回信一瞧,上面只有裴炎亲笔所写的回信二字:青鹅②。

朱雀道:“裴炎答复叛党的密信中的‘青鹅’二字,似为暗语,属下等人百思不得其解,唯恐贻误时机,故而冒昧前来请示裴司使。”

裴敏盯着那‘青鹅’二字半晌,忽的展颜一笑,将这些证据折好揣入怀中,道:“我当是什么大事,不就是裴炎要反么!我们暗中盯梢许久,不就为了这一天?传令下去,司中上下封锁消息,勿要打草惊蛇,我自有办法……还有,你回去时小心些,别让人瞧见你来了这儿。”

朱雀道了声‘喏’,不再叨扰,戴上箬笠遮面,匆匆离去。

“可要我帮忙?”待朱雀走后,贺兰慎方问道。

裴敏风轻云淡,游刃有余道:“不必,你继续给我留意阿史那骨笃禄那边的动静即可。”

这么一闹,饭也没心情吃了。贺兰慎见裴敏不再动筷,沉吟片刻,终是断续问道:“敏儿是否……要回净莲司了?”

他望着她,眼中有隐忍的失落,裴敏心一软,下意识笑问道:“永乐里,可有什么好玩之处?”

话题跳跃太大,贺兰慎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裴敏探身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道:“这才未时呢,说好的要同你休假一日,可不许爽约!”

贺兰慎眼中掠过一抹亮光,隐忍的失落又化作浅浅的温柔,忙道:“好,我带你去。”

他们就如同一对普通情人般漫无目的地走过永乐里繁华的大街,听茶肆里的话本戏,逛城中最大的金石玉器店,看文人士子题写在酒肆墙壁上的诗作……到了日暮黄昏之时,他们一同登上了坊间最高的揽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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