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翻车现场(119)
伙计探头,往外边望了一望:
“两位风尘仆仆,爱马必定也疲乏了。”
笑笑,十分周到地说,“客官先稍坐,容小的牵去喂些草料。”
白妗想了会儿,抬脚跟了他出去,那伙计一眼便看见栓在木桩旁、脑袋上生着秃斑、正逮着树杈大嚼特嚼的黑毛驴,脸上的神色呆了一呆。
白妗在一旁轻咳一声。
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大步上前将绳子解下,牵了毛驴到马棚里,倒入满满一槽的草料。
那驴许久没见如此丰盛的晚餐,脖子伸长恨不得整个儿埋进槽里,嘴嚼子吃得一甩一甩,不一会儿便满地狼籍。
伙计一看坏了,嘟囔着掌柜最讨厌乱的,连忙收拾起来。
趁着他忙活,白妗立在门边,随口问了一句:
“你们店里有几间房。”
“不知客官问的是那种。我们店里有下中上三等客房,上等客房包括早中晚膳,还有水房可供使用,热水也是随叫随到,绝对是最优选择。恰好还有两间剩余,仅要一两银子一间,客官不如考虑一下?”
他说着起身,捏下帽子上的草叶,一脸笑眯眯的,却见面前少女蹙起眉,神色不大满意:
“这种时候不都应当说,最近客人爆满,厢房只剩最后一间了。”
伙计有些迷茫:“可是就是有两间啊,我们店里生意不好,基本没什么人住的。”
倒也不必如此坦诚。
白妗笑了笑,握着手伸了出去。
伙计只觉腰上一梗,低下头,刀刃寒光森森,甚至能反射出他干枯的面色。
吓得他一个抖索。
“现在呢?有几间?”她淡淡地问。
伙计立刻张口,铿锵有力地叫道:
“一间,对,只有一间了。最近店里客人太多,都要招呼不过来了,你们要住就住,不住拉倒,反正多的是没有了!”
白妗这才把月牙刃收了回去。
又看他一眼,这人如此上道,都想问他有没有意愿加入青衣教,给她做个喂马小厮了。
白妗冲他一笑,这伙计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回过头,却见一身灰衣的青年站在门槛上,正目光寡淡地望着这边。
他顿时面色讪讪。
白妗却走上前:“哥哥,只有一间房了。”少女脸不红心不跳,仰着脸故作为难。
“……”姜与倦只好当自己瞎了。
伙计端着油灯,领着二人上楼,木制的楼梯被踩得咯吱咯吱响,下一刻就要散架似的。
他叮嘱了一句,“劝二位一句,入了夜,最好不要出门。”
“为何?”
他犹豫了一下:“实则,掌柜不让我们说的。”
青年轻飘飘掠他一眼,表示不感兴趣。
少女“哦”了一声。
他们反应平平,伙计大感挫败,特意清了清嗓子,试图提高存在感,“不过我看二位远道而来,能够在此一会,也算有缘,便将此事告知给二位知晓。”
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说来惭愧,我们家这店面的选址,风水不大好,临近后山那地儿,就有一片乱葬岗。夜半常常能听见哭声,据说是些枉死的鬼魂…”
“……”
“……”
这仅仅是风水不好的问题吗?!
白妗抽抽嘴角,总算晓得,为什么你们客栈要关门大吉了。
“知道了知道了。”白妗阻止他说下去,跟姜与倦一回房,便把门关上。
店小二碰了一鼻子灰,摸摸帽子,房门却又忽然打开,浓眉朗目,是那温润如玉的青年:
“小兄弟,水房在何处?可否劳烦添些热水。”彬彬有礼,神色疏离客气,半点不介怀对他面露厌憎一事。
伙计怔了一怔,“左手边最里一间便是。郎君自便。”
这便下了楼去。
白妗打量着屋内环境,陈设倒是简洁,也还算干净,起码桌上的茶壶不破,床褥瞧着也崭新。
一枝迎春,别出心裁地插在窗边的一个瓷瓶中,叶绿花黄,十分喜人。
将窗户推开通风,夜风灌进,白妗只觉浑身清爽,她深深呼吸了一会儿,却觉周围太过安静。
她转过头。
姜与倦站在内间,离得窗边极远,脸冲着墙壁,长眉蹙起,面色隐隐发白。
联想之前伙计的话,白妗微微一笑:
“殿下你该不会…怕鬼吧?”
听见“鬼”这个字,姜与倦眼睫一颤,抿唇看她一眼,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想倒一盏茶,想起楼下那一股陈垢气息的茶水,又停住手。
“原来殿下还有怕的东西。”白妗新奇,坐到他身边,撑腮看他。
“为何只要一间房。”姜与倦正解着颈上斗笠的细绳,低垂了眼,生硬地转移话题。
白妗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个嘛,因为妾觉得这间客栈有些古怪。如果我们分开,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应对,这才只要了一间房。还能给殿下省银子呢,难道不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