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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之妻(97)

姜桃了然地点了点头,问他后来呢?

沈时恩便接着道“后来这家人趁着年前把老举人送到乡下老家静养,没想到那举人连年都没熬过,大年三十就在老家病逝了。这家子为了供养他几十年读书,早就耗尽家财,连副像样的棺木都置办不起,更别说治丧了。于是这才急着在年头上出售这宅子。”

一旁的中人直接呆住了。那老举人中举就中风的事情不是秘密,街坊四邻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了。但是老举人在乡下没了的事可是秘密,这家人怕这消息传出去宅子卖不出价,还特地都没回城里来,只委托了他这同乡卖宅子,还叮嘱他千万不要对外透露。

老举人的乡下离这可有半天的路。眼前这青年前一日才来看的房,怎么可能这样快就得知消息?难道是生了翅膀飞去乡下的不成?

“原来是这般。”姜桃恍然地点点头。

中举固然是大吉,但是考了几十年、人都快入土了才考中,这份吉利便要大打折扣了。更别说中举当天那举人就立刻倒下了,还被街坊邻里都看在了眼里,更是连年都没有熬过……

“这哪里是吉宅,分明是凶宅啊。”姜桃不满地摇着头,拉着沈时恩往外走,“这中人不老实,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沈时恩配合地和跟上她的脚步,两人还没走出正屋,那中人就急急地跟在后头道“夫人这话说的实在冤枉,那老举人虚岁都快七十了,那也是寿终正寝而去。加上人也不是在这里没的,如何能算得上是凶宅呢?!”

姜桃脚步顿了顿,道“就算不是凶宅,那肯定也不是你说的吉宅。不瞒你说,我家兄弟也是读书人,这宅子意头这般不好,价钱还那般高,还是算了吧。”

“价钱好说,好说啊!”

听到这话,姜桃才站住脚,奇怪道“不是说一分不能让吗?”

中人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说可以让可以让,您看看什么价格合适?

姜桃一副犹豫的模样,似乎是有些想还价,但又顾忌着这宅子意头不好。挣扎了良久,她才比着五个手指,说“五十两!”

中人额头的汗自打姜桃开始说话都没停下来过,闻言更是苦着脸忙不迭道“夫人不好这样杀价的!哪里有直接杀一半的道理!”

姜桃歉然地笑了笑,说“我也知道这价格不好,只是我心里也有些顾虑。不若六十两?”

说完她就猛地咬住嘴唇,后悔道“算了算,我还是不要了。”

中人哪儿肯放她走,想着老举人病逝的消息怕是也瞒不住多久。且这宅子是能等得,乡下老举人可还等着下葬,那是万万等不得的。他刚想伸手去拉姜桃,手就被沈时恩钳住了,再不能向前分毫。

他也顾不上疼,急切地道“夫人别忙着走,再加一点。不瞒你说,我和这家子是同乡熟识,帮着卖房也不好意思拿中钱。这家子也实在清贫的很,几代人的积蓄都花在老举人身上了,没成想正到了可以改换门庭的时候却遭逢大难。这卖宅子的费用除了给老举人治丧,也是他们一家子往后生活的嚼用……”

姜桃见这中人此时倒不似说谎,便询问沈时恩的意见。

沈时恩道“再加十两如何?”

这茶壶巷在城里算是位置极好的地段,邻居也有好几家读书人。一进的宅子市价就在八十两左右。不过却是有市无价,只有人上赶着想买的,很少有往外卖的。若不是街坊四邻都目睹了那老举人当场中风、生死不明,七十两根本是不可能买到这宅子的。

但如今这家子出了事,卖的也急切,七十两就算是很厚道的出价了。

中人擦着汗笑道“好好好!七十两,咱们立刻就去过契!”

第45章

中人身上带着这家的委托书和房契、地契,三人便立刻去更名过户。沈时恩身上五十两银票,加上姜桃前一天从卫夫人那处得的二十两,正好够支付房款。

更名的时候中人询问沈时恩的姓名,沈时恩却摇了摇头,说“不用写我,直接些我夫人的就好。”

“这不大好吧。”姜桃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是往后咱们要一道住的。而且那五十两还是你打的野猪卖来的。”

“那本是给你的聘礼。既然都是你出的银钱,自然写你的名字。”

中人怕他们因为房主的名字争执不下,耽误了交易时间,便笑着道“公子和夫人感情好,写谁的名字不是一样?依我看,夫人就听公子的,权当是他对您的一片心意。”

眼看着后头还有排队的人,姜桃便也没有纠结,把房契和地契换成了自己的名字。

拿着契书出城回村的时候,姜桃犹有些觉得不真实——一个月之前,她还在和病痛做斗争,还被家人送到庙里等死,上演着荒野求生。眼下她居然就要成亲了,还有了自己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