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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嫡(67)

小厮名叫豆五,听了连连点头,心里豪气干云,四姑娘这是信任他,才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他办啊,忙表起了忠心,“四姑娘放心,奴才一定办好这事。”

从花房出来时,就下起了雨,安容知道这场雨不会下很久,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停,便在花房欣赏起花来了。

心里对牡丹点雪的事还唏嘘不已,原以为自己占着重生,能预知很多事,可是随着她的改变,有许多事都跟前世不同了,唯一不变的是这天气。

豆五媳妇端了盏茶给安容,安容打开一看,青碧色的茶汤上漂浮着两花瓣,娇艳欲滴。

安容眉头一挑。

“四姑娘别嫌弃,这花房没什么好茶,你将就着润润喉,”怕安容嫌弃,豆五媳妇忙笑道。

安容怎么会嫌弃呢,笑道,“冬日皮肤容易干燥,玫瑰花茶正好有凉血,养颜,改善皮肤干枯的作用。”

豆五媳妇听得眼前一亮,颇有些拘谨的笑着,“奴婢不知道这茶有这么多名头,就是觉得茶里放两花瓣好看些。”

安容啜了一口,鼻尖是玫瑰的芬芳。

她想起了前世,她因为懊悔奔马小产,有些精神恍惚,还烦躁失眠,清颜没有给她开什么药,就是一杯百合花茶,里面还有几朵金银花。

那时候起,京都开始盛行花茶,更有“上品饮茶,极品饮花”之言。

清颜还开了间铺子,就叫“花间一壶茶”。

花茶铺子对面还有一间铺子,叫“花间一壶酒”。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不爱饮酒的人,听到这两句诗,都会想浅酌两杯清酒。

安容走神间,有丫鬟跑进来,破口骂道,“三姑娘要的花呢,怎么还不给送去?!”

豆五忙陪笑道,“麻烦春柳姐姐跑一趟了,我这不是看天下雨,打着伞不好送花么,怕磕着碰着了,天还下着雨呢,你先喝杯茶歇会儿,一会儿我就给三姑娘送去。”

春柳见豆五殷勤,心里的气熨烫了不少,脸上的怒气也消了很多,她是三姑娘身边的二等丫鬟,这些粗使小厮,谁见了不恭敬有加?

春柳得意的笑着,转过脸瞧见安容,心下一惊,忙上前行礼。

豆五媳妇已经把一盆玉玲珑送了过来,形如盏台,花味清香。

安容多瞧了玉玲珑两眼,眉头挑了一挑,她记得沈安姒不喜欢玉玲珑,玉玲珑虽然美,可是不够大气,沈安姒喜欢牡丹的雍容华贵,不过也没在意。

雨歇了之后,安容便出了花房,去了外书房偏屋,把男装换下。

然后才去松鹤院给老太太请安。

“你爹也真是的,明知道你退了萧国公府的亲,为了点面子,让你去萧国公府,也不怕万一露馅了,你会难堪,”怕安容委屈,老太太对武安侯一阵数落。

☆、第七十七章 沐风

安容挨着老太太坐着,亲昵的道,“是安容任性,才伤了两府的和气,爹爹说的对,既然萧国公府递了台阶,若是侯府还端着架子,关系只怕会更僵,那就是安容的罪过了。”

安容懂事乖巧,老太太深感欣慰,对于这个孙女儿,她是越来越满意了,只是有一点,她很不赞同,“你三叔和二哥也快回来了,那时候,再有人登门找二少爷,下帖子请二少爷去玩,是你去还是他去?”

安容满脸窘红,她是没辄了,在女扮男装这条路上她是没法回头了,好在祖母和父亲都知道,不怪她离经叛道。

老太太无奈轻笑。

想起一件事,老太太问道,“你是从玲珑苑过来的?”

安容摇头。

老太太笑道,“那你赶紧回玲珑苑吧,你江大表哥寻你有事,估计这会儿还在玲珑苑等着呢。”

安容轻轻一笑,她还想找大表哥说话呢,正巧了。

“上回大表哥说感谢我让柳大夫送他股,要送我礼物呢,”安容双眼冒光,兴奋道。

老太太嗔了安容一眼,安容福身告退。

等安容走后,孙妈妈望着老太太道,“四姑娘心软,不可能坐视建安伯府不管,万一……。”

老太太眸底微动,最后摇头一笑,“她有那个分寸,连柳大夫都相信她,我这个做祖母的还能不信她?”

她这孙女儿做事稳重,跟以前的她是天差地别,她也能放心了,唯一不好的就是管账,提了好几回,都被她打岔过去了。将来学了管账,再挑个好婆家,她也就放心了。

玲珑阁。正屋内,江沐风都快等疯了。没道理啊,安北表哥都回来了,安容怎么会没回来?

茶一杯接一杯,肚子都撑着了。

“表少爷别急,已经让丫鬟去找四姑娘了,”见茶杯见底了,冬梅一边添茶一边笑道。

江沐风苦笑一声,他能不急么。喝了这么多茶,实在喝不下去了,天知道还得喝多少下去,表妹才回来,祖父还等他消息呢。

冬梅添满茶水,江沐风刚要端起来,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抬眸看去。

只见安容笑着走进来,笑容清冽干净,让人焦躁的心忽然就镇定了下来。

“大表哥,”娇唇轻启。安容清脆的唤道。

江沐风忙站起来回了一礼。

安容笑瞅着他,挠着额头,上下打量。笑的捉狭,“几日不见,大表哥你好像与我生疏了不少?”

江沐风尴尬的笑了笑,方才好像过于激动了,以前他们就像是亲兄妹,有话直说,那些虚礼从来不遵守的。

安容笑了笑,没再捉趣他,摆摆手。让丫鬟退出去。

冬梅有些为难,虽然是表哥。可表妹嫁表哥的多了去了,好歹也要顾及点啊。可是安容吩咐,她又不能不听,只能带着丫鬟出去了。

丫鬟走后,不等江沐风张口,安容伸手打断他。

“我知道大表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我也知道舅舅和外祖父很生气,觉得我受委屈了,却也没办法,不得不让大表哥你来找我,我能理解,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要先说,希望大表哥认真听,我不是开玩笑的。”

安容一脸肃然。

江沐风心底微沉,他从来没在安容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直觉告诉他安容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安容坐下来,望着江沐风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大哥。”

江沐风坐正了,神情前所未有的慎重。

安容握紧双手道,“前些时候,我采梅花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床上迷迷糊糊昏睡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大哥明年娶妻,迎娶的不是他原本定亲的大嫂,而是一个性情骄纵的女子,大哥过的很苦,时常吵架,最后醉酒坠马身亡……。”

“父亲断了一条腿,立下遗嘱让二叔承爵,而舅舅,在封了侯爵后不久,离京办差时,坠入湖中,大表哥你也中毒身亡,你知道梦里这一切是谁做的吗?”

江沐风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没回过神来。

“那只是梦而已,”江沐风不信,怎么会那么惨,姑父表哥怎么会死,爹爹更不会,他也不会中毒,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安容也知道他难以接受,但是她既然说了,就是要他相信,“我知道我做的梦惊世骇俗了些,可是它就像是老天怜惜我,给我的示警,让我提前知道这一切,好避过那些灾祸。”

“就像今日的雨,在梦里我也经历过,不信你可以问大哥,我是不是预测到了这场雨,你要再不信,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记得二舅舅去年纳了一房妾室,是春姨娘,她现在肚子里就怀着孩子……”

“三个月后,她会小产,还说是舅母害的,要死要活的要舅母给她偿命,在梦里,发了狂的春姨娘抓破了舅母的脸。”

江沐风傻眼了,春姨娘怀了孕?

这怎么可能呢,今天他还见到春姨娘哭哭啼啼的,老夫人恼她,让丫鬟拖她回自己院子啊,要是春姨娘怀了身孕,老夫人不可能那么对她。

可是安容说的斩钉截铁。

安容很确定,她重生还不到一个月,就算影响,也影响不了一个月以前发生的事,春姨娘现在必有身孕。

江沐风望着安容。

安容继续道,“在梦里,我见到舅舅并非是意外落水,而是被人给敲晕了扔下去的,害他的是二舅舅,毒死你的也是二舅舅,为的就是舅舅的爵位。”

江沐风惊站了起来。

眼底有了动摇之色。

其实安容根本没做过梦,只是她必须说的确凿无误才行,哪怕是误解,她也要江沐风生警惕之心。

安容握紧拳头道,“表哥知道我的为人,不会轻易的诋毁谁,更何况是二舅舅,他对我不错,可以说是疼爱有加,可是这一回呢,若非我早有防备,最后又怎么会知道卖秘方给济民堂的是二舅舅?连大表哥也诧异,二舅舅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吧。”

安容说到他心坎里去了,江沐风不得不点头,二叔会做这样的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可济民堂气急败坏找上门来,二叔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安容给他时间想通,自己则去了书房,写了张纸出来,递给他道,“济民堂的事,二舅舅做的过分,我就算想帮,柳记药铺也不会乐意,药方既然给了柳记药铺,就不会再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