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跪了一地,道,“求萧姑娘救救奴婢们。”
安容懵了,“谁要杀你们?”
丫鬟们磕头道,“柳公公传话说,若是奴婢们求不到药救治皇上和颜妃,就要奴婢们的命。”
安容气的拽紧被子。
东延皇帝太奸诈了,他不亲自来求药,逼丫鬟们求她!
这些丫鬟又不是她的丫鬟,他要杀要刮,她才不会心疼呢!
安容倒头,继续睡去。
丫鬟们苦苦哀求。
安容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向来心软,十几条人命,东延皇帝狠心,她可狠不下心来。
再说了,连轩也说了,东延迟早是大周的,这些丫鬟早晚是大周人……
可她哪来的药救治他们?
安容看着玉镯,希望玉镯能赐解药。
可惜,玉镯半点反应没有。
安容没辄了,只好从床上爬起来了。
写了药方,让太医抓了药给东延皇帝和颜妃喝,可惜没用。
没辄,安容亲自动手煎药,还是没用。
柳公公快哭了,站在厨房外,看着安容道,“我的小姑奶奶,皇上快疼死了,你倒是快点给解药啊。”
安容手里正拿着锅铲,气的直拍桌子道,“我已经尽力了好不好!”
她困的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她难道不想早点了了这事吗?
柳公公抚额,一个劲的求。
安容烦的,要过去把门关上。
结果木门起了木茬,安容关门时,不小心把手划破了。
看着指尖鲜血,安容眼神微凝。
她的血……
安容看着正在煎的药,走过去,把血滴了进去。
然后把药分四个碗装好,让柳公公端药走。
安容则揉着脖子出了厨房,她已经尽力了,要是这一回,还治不好,东延皇帝和顾清颜只能听天由命了。
趴床上,安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还是饿醒的。
她望着丫鬟,问道,“你们皇帝好了?”
丫鬟忙道,“皇上还没好全,不过已经不疼了,这会儿正和北烈朝倾公主拜堂成亲呢。”
安容愿意为了她们救元奕,丫鬟们心里感激呢。
这不,忙过来伺候安容,道,“萧姑娘是这会儿起,还是继续睡?”
安容轻揉肩膀,道,“别叫我萧姑娘,叫我萧表少奶奶。”
丫鬟点点头,“是,萧表少奶……。”
还没说完,外面进来一丫鬟,欣喜道,“萧姑娘,皇上册封你为贤妃了,让你去凤仪宫给皇后见礼。”
安容,“……。”
封她为妃?
东延皇帝脑袋被门夹坏了吧?
安容没理会丫鬟,倒床继续睡。
可是丫鬟把贤妃的宫袍捧到了跟前,请安容更衣。
安容会穿这身衣裳才怪了。
她梳洗打扮,穿了自己的衣裳去凤仪宫。
凤仪宫。
牡丹盛开,雍容华贵。
红绸摇曳,热闹喜气。
到了凤仪宫,安容才知道,原来册封的不止她一个,还有颜妃。
册封颜妃为贵妃。
安容去的时候,她正从新房里出来。
她手上裹着红绸,看安容的眼神,冰冷如刀。
丫鬟上前道,“贤妃,皇后要见你。”
安容头疼,能不能别叫她贤妃!
她怕萧湛会被气死。
安容迈步进去。
寝殿内,朝倾公主盖头揭了,正端坐在龙凤榻上。
不等安容上前,她便摆摆手,“都下去吧。”
丫鬟嬷嬷便退了出去。
安容上前,便瞧见穿戴凤冠霞帔的朝倾公主。
美,极美。
倾国倾城,不足以形容她。
只是眼神黯淡无神,像是无欲无求一般。
安容看着她,心底闪过怜惜,“我听说你是自愿嫁到东延的,你不是喜欢上官……。”
安容还没说完,朝倾公主就苦笑一声,“我是自愿的。”
“为什么?”安容困惑了,若是自愿的,怎么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你父皇母后宠溺你,你要是不愿意嫁,他们总不会强逼你。”
听着安容的话,朝倾公主鼻尖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当初,我就不该再回北烈……。”L
☆、第六百二十四章 耽误
当初,她为了嫁给上官昊,不惜绝食,饿晕了头,醒来就在顾家了。
那种不知所措,只有她自己明白。
从知道在大周顾家,她就一心想回北烈了。
萧国公府有人要杀她,是东延太子救了她,虽然是将她当成顾清颜才救的,可是那种千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的宠溺,像极了父皇母后。
可她还是想回北烈,那里才是她的家。
她在外流连了几个月,和长公主府小世子,还有靖北侯世子和晗月郡主,一路斗嘴,吃吃喝喝,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记忆。
可是绑架了假朝倾公主,东延太子却不许她回北烈,更重要的是上官昊不认她!
她就跟着东延太子四处晃荡,再一次回到大周京都。
是安容全了她回北烈,再见父皇母后还有皇兄的心愿。
可是回去了又如何?
除了碎了一地,再也愈合不了的心,还有什么?
或许父皇、母后还有皇兄还不知道,他们在不经意间伤她有多深,可是她不想再见到他们失望的眼神。
她只是她,因为身份尊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性子骄纵了些,蛮横了些。
可是在熟睡时,母后会摸着她的脸说,“朝倾,母后以为你长大了,谁想你在花轿上被劫,去了大周一趟,怎么又变回那不懂事的刁蛮公主了?以前有你在,母后和皇兄能省多少心,便是你父皇他有想不通的地方,也喜欢与你商议,他甚至说。若你身为男儿,这北烈交给你比交给你皇兄更合适……。”
父皇、母后喜欢假朝倾公主,更胜过她,甚至她的皇兄!
这些话,是母后的肺腑之言,却是一柄柄利刃,插在她的心口上!
还有后宫。那么多嫔妃。谁不言假朝倾公主一声好?
得罪她的都在冷宫里了!
宫里宫外,都喜欢失忆时的朝倾公主!
回北烈不过一两个月,她不知道偷偷流了多少眼泪。
父皇对她失望。
母后常看着她叹气。
就连皇兄都常在她耳畔提醒。“朝倾,你长大了,该懂事了。”
她知道,被夺走的父爱母爱。再也回不来了。
从那之后,她就骄纵不起来了。父皇母后甚至想将她培养成顾清颜,那个假朝倾公主!
这无疑是在她伤痕累累的心口上洒了一把盐!
后来东延太子登基,派了使臣去北烈提亲,要迎娶她为后。
要换做以前。父皇会想都不想就回绝北烈,可是父皇没有,他犹豫了。
那一刻。她很后悔回北烈。
不然,她记忆中。父皇母后最疼爱她,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父皇母后也会想办法摘下来给她。
他们不是说她不懂事吗?
她这辈子,在父皇母后面前,只懂事这么一回了。
她愿意以大局为重,嫁到东延来。
至于上官昊。
本来朝倾公主还存了一丝丝的奢望,要不是皇叔护着,她连北烈都回不去。
上官昊愿意迎娶朝倾公主,只因为她是顾清颜,不是她。
见安容看着她,眸底有怜惜,有担忧,朝倾公主泣不成声,“我回了北烈之后,墨王和父皇要他娶我,他不愿意……。”
“后来,我也不愿意了,我做梦梦到我嫁给了他,他根本不喜欢我,在墨王府,我锦衣玉食,什么都是最好的,可我过的一点都不快乐,最后抑郁而死,我甚至在梦里,感觉到了我的后悔,若是人生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嫁给他……。”
朝倾公主哭成泪人儿,这么久,她是第一次在人前哭。
在北烈皇宫,除了小时候摔倒,长大后,北烈皇上和皇后的宠溺,没人敢欺负她,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后来,她再哭,就是不懂事。
别说在她父皇母后跟前,就是丫鬟面前也不敢,因为丫鬟会惶恐不安,会偷偷禀告皇后。
现在,在安容跟前,因为安容懂她所受的委屈,所以更加的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过脸颊,像是蜿蜒雪山上,被阳光照射,留下两汩清泉。
安容站在她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她不擅长说人坏话,只好递上一方绣帕。
转了话题,道,“现在你嫁给东延皇帝了,往后你该怎么办?”
朝倾公主接了绣帕,抹着眼角苦笑,“和亲的公主不止我一个,背井离乡,有几个有好下场?”
“我既然选择了和亲,就有心理准备,更何况……。”
她摸着自己的脸,苦笑一声。
虽然她是朝倾公主,可这副身子并不是。
她知道顾清颜也在这宫里,她甚至想杀了她,可惜,她做不到。
只要撕下面具,她就是颜妃,忤逆皇后,那是死罪。
若是她真杀了她……
想着,她自嘲一笑。
只怕她会成为众矢之的,她已经被父皇母后伤透了心,难道她还要父皇母后对她横刀相向吗?
“为什么和她换的人是我?为什么和我换的人是她?”
“我到底得罪了谁,又做错了什么事,要如此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