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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34)

白雪见此情景,紧紧跟随在姜梨身边,心中打定主意,若是这个长得跟老鼠一样的小子敢摸姜梨一根小指头,她就揍的这小子满地找牙。

姜梨笑道:“敢问这位公子做了何事?”她指了指一边的少年郎。

“做了何事?”刘子敏长长的揶揄了一声,笑嘻嘻道:“这位姑娘是想做见义勇为之事,莫不是以为我们在欺负这位兄台。那我就得辩解一句,我们可不是仗势欺人。”他道:“这位兄台叶世杰,弄坏了我们府上一副传世墨宝,喏,就是这幅《雀饮春》。”

《雀饮春》是前朝书画大家曾子墨的杰作,曾子墨死后,他留下的笔墨被人花重金买下,尤其是文人之家,更是以能收藏曾子墨的墨宝为荣。倘若刘子敏的这幅画真是《雀饮春》,叶世杰也算是倒了大霉了。

“这《雀饮春》有价无市,我看在叶兄台并非燕京人,这才愿意妥协,让叶兄赔我三万两黄金可一点儿也不亏。没想到叶兄这人实在过分,一分钱也不愿意出,这还是襄阳叶家出来的呢,这么抠门,这莫非就是,商人本性?”说到这里,刘子敏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的人闻言,也跟着笑起来,皆是笑刘子敏的那句“商人本性”。

燕朝本来就轻商,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低等。叶世杰咬牙,按捺下愤怒,道:“那幅画并非我弄坏,是我在写字的时候,你自己扑上来的!”

“哎呀呀,”刘子敏道:“你竟然还血口喷人,本少爷闲的没事干,会自己毁掉自己的名画吗?”说到这里,他仿佛才记起身边还有姜梨这么个人,道:“这位姑娘,你来说说理。”

姜梨笑了笑,道:“可否让我瞧瞧公子的这幅画,我还从未见过真的《雀饮春》呢,没想到就这么毁了,真是可惜。”她仿佛很遗憾似的。

刘子敏见她这样,大方的将画递过去:“姑娘想看,那就看吧!”他看姜梨的打扮似乎不是普通人家,但燕京城里何时来了这么个水灵灵的官家小姐,他还真不知道。心里寻思着等下就让人去打听一下,若是家世次一些的,娶回来当个妾也不错。

人群不远处,马车上的姜幼瑶几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姜幼瑶问:“她这是做什么?”

“三姐,”姜玉娥提醒:“那个叶世杰,是襄阳叶家的人,二姐外祖家的人。”

姜幼瑶恍然,再看向姜梨:“且再看看。”

姜梨拿到手上一副《雀饮春》图,就仔细的看起来。

《雀饮春》,画的是春日来临,山谷里的山雀站在低垂在水面的花枝之上,啄饮溪水中自己的倒影的一幅画。山谷里百花盛开,山雀的活泼机灵,溪水的清澈见底,一一画来,惟妙惟肖。

只是现在那画,自底端被人斜斜的撕开一个大口子,几乎要将画页一分为二。

因着姜梨的出现,周围看戏的人也越来越多。叶世杰皱着眉,反倒是刘子敏最有耐心。

看了一会儿,姜梨才放下手里的画,她并没有把画还给刘子敏,而是道:“曾大师的墨宝果然珍贵,重在意趣,难得无价,只是……”

她每说一句,刘子敏的眉毛就扬高一寸,听到姜梨最后一句话时,刘子敏就下意识的接道:“只是什么?”

“这是这幅画是假的。”姜梨道。

“这幅画是……”刘子敏猛地反应过来,高声道:“怎么可能?”再看向姜梨的神情时,已经不复最初时候的和善。

叶世杰也愕然的看向姜梨。

“这幅画已经仿作的很像了,不过,仍然掩饰不了它是一幅赝品的事实。按如今市上模仿的最像的赝品价值来算,这幅画至多也不过五十两银子。叶公子,”她看向叶世杰:“你只需赔这位公子五十两银子就是了。”

“小姑娘,”刘子敏阴阴的笑起来:“红口白牙的,你说是赝品就是赝品?这幅画就是真品!你可别胡乱说话。”

“是啊,”周围的人起哄:“你怎么证明这是真的?”

姜梨也不急,不紧不慢的道:“曾大师是前朝人,前朝的笔墨都是用前朝的丝帛而做。可是,前朝可没有双丝绢。”

“双丝绢?”白雪狐疑的问了一句。

“前朝只产出双丝绢,娟粗而稀薄。可你看这幅墨宝,洁白细密,分明是双丝绢。前朝的曾大师总不会用如今的双丝绢作画,这是其一。”

“其二,印章不对。前朝并不多用石刻印章,若是前朝的印章,都带有前朝特有的痕迹,篆文每个字的停笔处都比原笔画略粗一点,但显得较淡,略呈黄色。这幅画的印章篆文停笔流畅,颜色发红,显然不对。”

姜梨一边娓娓道来,一边讲手里的《雀饮春》展示给众人看。众人不说还不觉得,一说来,比照着姜梨的话看,果然觉出些不对。

眼见着刘子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叶世杰却越来越惊讶,姜梨笑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雀饮春》这幅图,最高明的就在于曾大师注意细节,山雀啄影时,眼里有水中山雀的倒影,同样,水中山雀的眼睛里,也有花枝上山雀的影子。可是这幅《雀饮春》,水中倒影里的山雀,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所以,”姜梨笑道:“公子这幅《雀饮春》,是假的。一副假的《雀饮春》,三千两黄金,这是天方夜谭。”

刘子敏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来抢姜梨手里的画,姜梨哪里会让他得逞,白雪早已灵敏的接过画,举得高高的展示给大家伙查看。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刘子敏终于忍不住,露出嘴脸,恶言道:“你敢这么血口喷人,我爹知道了,你可就麻烦大了!”

闻言,姜梨终于收起脸上的笑容,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敢这么对我言行无状,我爹知道了,你也麻烦不小。”

“我倒要看看你是哪家的人,报上名来!”刘子敏怒道。

“京城姜家,首辅嫡女,姜二。”姜梨道。

------题外话------

阿狸:我爸是李刚╭(╯^╰)╮

第五十章 仗势

“京城姜家,首辅嫡女,姜二。”姜梨道。

淡淡的一句话,正吵嚷着议论的人群都是一静。

刘子敏本来还等着姜梨说出口时好好地奚落她一番,听到此言的一瞬间,却是僵在原地。

京城姜家,首辅嫡女,燕京城的首辅千金,姜幼瑶大多数人都认识。面前的女孩子已经自报家门,那就是姜家的二小姐,八年前离京的姜梨。

太长卿家的小儿子固然能在燕京城横着走,可谁都知道身为皇帝恩师的姜元柏更是得罪不得。

只是刘子敏此刻已经是骑虎难下,要是就在这里认了怂,日后他怎么在燕京城里混?更何况要是承认了自己的罪名,让人知道他拿一副假画讹叶世杰的银子,国子监的同窗会笑死他,误了自家的名声,他爹更会打死他的。

心一横,刘子敏想着,整个燕京城,他又不是没打过比自己地位高人家的儿子。有些人家的少爷,虽然家大业大,性情却软。姜梨只是个小姑娘,吓唬两句,说不准会服个软。

刘子敏冷笑着看向姜梨:“你虽是姜家人,却不见得你爹会护你。别以为抬出姜家你就能胡说八道,我说这画是真的就是真的,你和这小子沆瀣一气,可别引祸上身!”说着,扬了扬拳头。

这就是活生生的恐吓了。

马车里远远望着这一切的姜幼瑶眼睛一亮,只恨不得刘子敏立刻在这里将姜梨打伤,如此一来,姜梨在街上与男子冲突,名声只会一跌再跌,姜元柏就算再如何偏心与她,这回也得动怒。

况且姜幼瑶也笑的刘子敏的恶劣行径,若是刘子敏动手,可就不管是男是女,重伤轻伤了。

“刘子敏,”叶世杰眉头一皱,将姜梨往身侧一挡:“你我二人的恩怨,与他人无关,莫伤及无辜。”

刘子敏哈哈大笑:“我也是这个意思。”他看向姜梨,意思便是,姜梨最好不要插手此事。

若是旁人,如今的姜梨也许会忍一忍,可她自小就继承了薛怀远恩怨分明,嫉恶如仇的性情,加之叶世杰还是自家亲戚。姜梨唇角一扬,道:“可巧,我这个人,最不怕惹祸上身,公子大约忘了,八年前我是因何离开的燕京城。”

诸客皆惊!

八年前,姜梨离开燕京城的罪名,可就是因为犯下杀母弑弟的大错,旁人忙着掩饰自己的恶事还来不及,姜梨却生怕别人不晓得似的,主动说了出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世杰诧异的看着姜梨,似乎没想到姜梨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姜梨却是神情平静,安然的望着刘子敏。

刘子敏突然觉得自己额上冒出些冷汗。

旁人大约不晓得姜梨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刘子敏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姜梨的意思是,她连杀母弑弟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一个刘子敏的威胁,还真不放在眼里。

刘子敏本应该为这挑衅感到愤怒的,可看着姜梨的眼睛,他却觉得害怕。

是的,他是个恶霸,在燕京城虽不是无恶不作,不过也差不离。手上甚至还有几条人命,但是,他手上的人命,都是针对比他势力低微许多的平民,而非地位与自己平等,甚至还要高他一头的官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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