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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223)

“是以真心换真心。”姜梨纠正了他的说法。她没办法,她必须依靠姬蘅的力量,甚至比依靠姜家的力量更为重要。可她又没什么可以报答姬蘅的,姬蘅也不需要她报答,她只能从如今窥见的局势里得到一丁点消息,又把这点消息原封不动的说给姬蘅听。

告诉姬蘅:瞧,我没有异心,我是向着你的,所以我们是同盟。

姬蘅道:“你的真心我收下了。至于你能报答我什么,先完成眼前的事吧。”

他没有拒绝。

姜梨笑道:“好。”

姜梨离开国公府后,赵轲也跟着离开了。海棠留在国公府,毕竟海棠的身份太敏感,就算如今她自毁容貌,但为了万无一失不被永宁的人发现,还是国公府最安全。毕竟永宁的人还不敢到国公府来盯梢。

姬蘅没有回屋,仍旧坐在院子里,雪似乎小了许多,文纪没有再撑伞。茫茫白色里,只有艳色逼人,红的突兀。

他仍坐着,仿佛也不觉得冷似的。睫毛上也被雪花轻吻过,留下一点毛茸茸的白色,却让他显得越发迷人。

狡猾的女孩子主动投诚,他却也觉得迷惑了。是啊,姜梨不能报答他什么,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为了看戏,看把这株食人花投入燕京城的花圃中,厮杀后还剩下什么。到了现在,他付出的,也远远不止看一出戏需要投入的心神了。

他难道是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吗?不是的,没有利益的事,他不会多费一点精力。

那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为了什么,这并不是一出特别精彩,需要人不得不看,错过就会遗憾终生的大戏。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和他的生活毫无渊源,可不知不觉起,投入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很多时候,不自觉的就会关注。

做的太超过了。

姬蘅轻轻蹙眉。

美人蹙眉,当是很美的一件事,尤其是这美人琥珀色的眸子里,泛出一点不解的疑惑,妖冶又天真,寻求一个不知名的答案。

难道做这种事,得来的回报就是口头上的一句“真心”吗?

真心只是无用的废物,还只能存在一段时间,就如春天的花,只有短暂的时刻开放,不会永恒,时间一过,飞快的衰落,变的难看、难闻。腐烂成泥,再也找不着存在的痕迹。

他不需要真心,也不需要伙伴。

他对世界无所求。

容貌

接下来的几日,找到了海棠的下落后,姜梨反而平静下来。

就如同她对姬蘅所说的,世上还活着的人证,除了海棠以外,萧德音算一个。然而如何让萧德音说出真相,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当初萧德音是如何为自己下药,或者说,萧德音如何与永宁公主达成一致目的,尚未可知。想来这并不只是萧德音自己的主意,倘若没有永宁公主在背后撑腰,萧德音暂且也不敢在沈府里动手脚——她是个注意自己名声的人,一旦败露,她那清清白白的名声,也就不保了。

她得从萧德音处下手。

早晨起来,难得没有下雪,却是雾气茫茫。明月从外面进来,笑道:“姑娘,老夫人身边的珍珠姐姐方才来过,说再过两日,之前裁缝新做的衣裳就做好了,问姑娘还有没有想要的首饰,可以去珠宝楼里打一副。”

姜梨笑道:“那倒是不必了,这段日子已经送了许多东西来。”

也许如今她是姜府大房里最得人愧疚的小姐,一时之间倒是什么也不缺,人人都跑来关心她。就连二房的卢氏每次瞧见她,也会让她进院子里坐坐吃些点心。大约是认为不管如何,姜梨斗倒了她最看不上眼的季淑然,总归是帮了她一把。如今姜府的管家权力,可不就是在卢氏的手上?

姜梨对二房倒是没什么恶感,与卢氏也都客气的受了,相比之下,她对三房更警惕些。如今的姜元兴和杨氏二人,对大房二房都表示出漠不关心,姜元兴越发沉默,姜玉燕也没见过几次。姜梨算起来,年关一过,也就是过不了多久,沈如云就该嫁到宁远侯府了。也就是说,姜玉娥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不管姜玉娥如今和周彦邦如何,是如胶似漆也好相敬如冰也罢,沈如云也是绝不会允许一个姜玉娥横插在中间的。一定会想方设法折磨姜玉娥,而姜玉娥也不是省油灯,在讨好卖乖方面,大约比沈如云强一点。

恶人自有恶人磨,想来宁远侯府,接下来要过好一阵子不太平的日子。

拿上外袍,姜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瞧了一眼,觉得还满意,就道:“走吧。”

明月好奇的问:“姑娘这么早就出门么?”

姜梨笑道:“去看看舅舅。”

知晓姜梨和叶明煜这个舅舅关系很好,丫鬟们便也了然。隔三差五姜梨就要去叶府一趟,姜家如今却没人阻拦了。虽然季淑然的丑事传了出去,但不知为何,叶珍珍真正的死因却没有被人知晓。因此叶家人到如今都不知道叶珍珍的死另有蹊跷,大约是心里也觉得对不住叶家人,姜元柏有时候还破天荒的对姜梨道,若是叶家有什么需要的,叶世杰有什么要帮忙的,大可以找他来说。

应当是想要补偿叶家人,所以姜梨与叶家走动的频繁,反而更加天经地义了。

姜梨出了门,马车直到叶府门口,门口的小厮看见姜家的马车,二话没说就先把大门打开迎人了,笑眯眯的上前道:“表小姐来了!”

真跟自家人似的,姜梨也觉得十分亲切。今日是司徒九月给薛怀远施诊的日子,也是海棠来看薛怀远的日子。之前姜梨便答应过海棠,要让她见一见薛怀远。同姬蘅说过后,日子就定在了今日。

叶明煜刚刚打完拳回来,正是大汗淋漓。看见姜梨,就道:“阿梨,厨房里熬了牛骨汤,喝不喝?”

“我用过饭了,舅舅。”姜梨瞧了一眼四下,问:“叶表哥还没下朝么?”

“没,”叶明煜挠了挠头,“他忙得很,晚上才回来。今儿九月姑娘要来给薛县丞看病,你也是来看薛县丞的吧。”

“顺道看一看,是特意来给舅舅送年礼的。”姜梨笑了笑,白雪正指挥着叶府的小厮把马车上的货物搬下来。

“年礼?”叶明煜一愣。

“是父亲和祖母让我送来的。”姜梨解释。

叶明煜哼了一声,早些年不送年礼,两家人便如陌生人一般。如今倒是想起送年礼了,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人都主动来送年礼,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况且送礼的人还是姜梨,自家的外甥女。叶明煜便硬邦邦道:“行,代替我谢谢你爹和老夫人。过几日我买了年礼,再送回姜府上去。”

姜梨知道叶明煜对姜家的心结,便笑着将话头岔了开去,二人走到了薛怀远的院子。

薛怀远坐在院子里,穿着厚厚的兽皮袄,正在看书。兽皮袄是叶明煜从前打猎的时候猎的虎皮,就这么给薛怀远穿在身上,姜梨怎么看都觉得哭笑不得。薛怀远那么斯文清隽的人,穿着这么一件霸气十足的衣裳,十分不伦不类。偏偏叶明煜还觉得很好:“这虎皮袄暖和的很!百兽之王的皮穿在身上,也能强身健体,得了兽王的勇猛,你看,薛县丞的身子是不是一日比一日好了?”

见他兴致高涨,姜梨也不好扫兴,只能应和着他的话。看见薛怀远看书的模样,目光又忧伤起来,“他还是看不懂么?”

“看不懂,一日就盯着那一页。要不是我留意,只怕还真的以为他在看书,早就恢复神智了。”说罢又感叹道:“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就算失去神智,还晓得拿着书不放,可见很有风骨呐。”

姜梨瞧着薛怀远的身影,除去那件和薛怀远十分不相衬的兽皮袄外,薛怀远现在的影子,和过去的影子便几乎重合了起来。姜梨仿佛看到了从前的父亲,便是这般坐在院子里,拿着一本书,专心的看着。她唤父亲一声,父亲就回过头,笑着问她:“怎么了,阿狸?”

过去和现在重逢,但她和父亲都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

沉默的时候,阿顺突然过来了,道:“老爷,表小姐,九月姑娘来了。”

叶明煜大笑道:“来的刚好,正好你们可以见上一面。”

司徒九月很快就来了,这次她并非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叶明煜一时奇怪,瞧着那女子又不像是丫鬟的模样,就问:“这位是……”

“奴婢曾是薛家的奴婢,”海棠开口道:“后来跟着小姐出嫁,又因种种原因与小姐离散。听闻老爷在府上,奴婢特意来看看老爷。”

“薛家的丫鬟?”叶明煜愣了一下,看向姜梨,姜梨对他点了点头,叶明煜便也没再说什么。他对薛家的事不如姜梨对薛家熟悉,既然姜梨都以为没问题,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叶明煜瞧了瞧司徒九月,又瞧了瞧姜梨,很明白事理的道:“你们说吧,我去外面喝汤去了。”

姜梨笑着点头,叶明煜便离开了院子。

司徒九月从木箱里拿出银针来,海棠已经走到了薛怀远面前,薛怀远正在专心致志的“看”书,突然觉得有人走到了面前,顿时抬起头,看向海棠。

海棠眼圈一红:“老爷!”

薛怀远只是古怪又好奇的打量她,并未说什么话。海棠的眼泪没有憋住,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早就从国公府的下人里得知了薛怀远身上发生的一切,包括薛怀远是如何被冯裕堂折磨,若不是姜梨,薛怀远只怕已经在桐乡被冯裕堂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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