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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22)

这母女二人娇弱可怜,一时间倒是激起了不少人的同情心。尤其是季淑然的最后一句话,让人联想到姜梨曾害的季淑然失去过一个孩子。在场的妇人们心软,有了孩子的,又更是偏心季淑然。有人窃窃私语道:“难怪后娘不好当,摊上这么个小姐,圣人也得被为难。”

姜老夫人面沉如水,好好的一场及笄礼,到了眼下反倒像场闹剧。姜梨今日算是把整个姜家的脸面都丢尽了,她责备的看向姜元柏,若是姜元柏将自己的后院打理好,又何来这些麻烦事。

姜元柏望着姜梨的目光也有几分恼怒,季淑然的一席话,又勾起了他的愧疚之心。终究是姜梨顽劣,害的季淑然失去一个孩子,那也是他姜元柏的孩子。今日姜梨又做出这等恶毒之事,这些日子因姜梨与他相似而产生的一点子亲情也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姜元柏道:“劣女,还不跪下?”他心中被失望冲昏了头,却也没有顾虑后果,倘若姜梨真的这么跪下去,也算是在整个燕京城贵人圈中臭名昭著了。就算日后还留在姜家,却也永远无法再燕京贵人们面前抬起头,更毋庸提谈婚论嫁。

姜幼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柳夫人急的正要开口,却见姜梨一扬眉,反问道:“为何要跪?”

谁都没料到姜梨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顶嘴,连姜元柏也呆了一呆,卢氏有些诧异,杨氏握紧了姜玉娥的手,生怕姜玉娥又乱说话。

“你心术不正,诅咒嫡妹,我身为你的父亲,必须好好管教你,跪下!”姜元柏怒道。

姜梨看着他,吐出两个字:“不跪。”

竟是针锋相对。

桐儿害怕的身体都在发抖,仍是坚定地挡在姜梨面前。

不等姜元柏说话,姜梨就又开口了:“我犯了错,父亲想要管教我,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过父亲,在我没有亲口承认我犯下的错之前,您要做的,是不是先是相信我,帮助我,而不是帮着别人陷害我,管教我?”

姜梨的话说的十分不客气,周围的宾客都有点面上不知所措。谁敢这么说堂堂首辅,虽然姜元柏成日在朝廷上都是笑眯眯的和事老模样,可没有人会真的觉得,姜元柏就是一个人人拿捏的软柿子。

“你竟然狡辩?”姜元柏气的浑身发抖。

“梨儿,香巧都说亲眼所见,你到现在还不承认此事是你所为吗?”季淑然道:“你父亲虽然生气,可你是他嫡亲的女儿,你好好承认,道个歉,此事也就不提了。”

季淑然说的十分大度。

姜梨有些好笑,承认错误道个歉,此事就不提了吗?

当然不是,一旦承认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她姜梨性情恶毒的名声就永远没有翻身之地了,多么恶毒的心思。

虽然她自己并不在乎这些虚名,可是那个可怜的姑娘,真正的姜二小姐不会这么想的。

姜梨道:“做过就是做过,没有做过的,我也不是好脾气的替罪羔羊,谁能都把不知名的脏水往我身上泼。今日我就在这里说了,那副头面的刀痕,不是我做的,在这里的诸位,谁信我?”

众人瞧着她。

女孩子说话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眉眼秀美婉约,可,竟是不由分说的固执和坚韧,仿佛能从那双溪水一般的眸子里,看见不可撼动的倔强。

无一人说话。

那些宾客都将目光投往别处,这便罢了。说到底今日也只是姜家的家务事,姜老夫人盯着姜梨,不知道在想什么。姜元柏的目光满是恼怒和痛惜,姜幼瑶和季淑然搂在一块,伤心流泪。

再往后,姜丙吉敌视的瞧着她。姜玉燕诺诺,姜玉娥得意。杨氏的目光闪躲,卢氏看好戏一般。姜元平笑眯眯的作壁上观,姜元兴低着头当没看见。

而姜景佑和姜景睿,此刻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仿佛没有听到姜梨的话。

真的没有听到吗?不过明哲保身罢了。

姜梨一一扫视过去,嘴角微微扬起,只是那笑容里,就带了三分讽意。

硕大一个姜府,血浓于水的亲人,站在她身边的,相信她的,竟无一人。

姜二小姐真可怜啊,姜梨心中叹息,却不知道这叹息,究竟是为了姜二小姐,还是为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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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假的

一片寂静中,突然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十分洪亮,正是挡在姜梨面前的小丫头桐儿。

桐儿大声道:“奴婢相信姑娘!”

姜梨一怔,还未说话,就听见另外一个女声响起,有人道:“我也相信姜二小姐没有做过此事。”

姜梨回头一看,却是青城山上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柳夫人。柳夫人见姜梨看向自己,就对着姜梨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柳夫人道:“说到底,现在所谓的人证,也就是这个丫鬟的一面之词。”她看了一眼瑟缩在脚下的香巧,继续道:“这丫鬟可以说姜二小姐做过此事,姜二小姐也可以说自己没有做过此事,无非是各执一词罢了。姜大人身为内阁首辅,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却相信一个非亲非故的丫鬟,如此行事,朝中人只怕不服。”

这就是明显的为姜梨出头了。

姜元柏也愣了一下,承德朗柳元丰和季家有龃龉,和姜家却相安无事。柳夫人这会儿却不惜拼着得罪姜家,为姜梨说话。

姜梨心中涌上一阵暖流。

她和薛怀远从小生活在桐乡,薛怀远是县丞,经手过不少案子,平日也并不避讳她知道。她晓得世间险恶,却也常被人善心打动。在冷冰冰的姜家,在此刻,她的身边并不孤单,有一个忠心耿耿的桐儿,还有一个拔刀相助的柳夫人,这就足以弥补在这里感到的阴暗了。

姜玉娥见季淑然和姜幼瑶不好开口,这件事自然又落到了她头上,就用不轻不重的声音道:“是各执一词,不过姜梨从前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她的确可能做呀!”

对呀,姜梨从前就毒害过嫡母小产,现在只是诅咒嫡妹,又有什么不可能?

人们愿意相信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

姜梨心地歹毒,性情暴戾,刻薄寡恩,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谁都知道。

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很平常,很自然。

在没有其他证据下,就算不能证明此事是她所做,这个罪名也会安在她头上。

柳夫人眉头紧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此事来的突然,再从头找这件事不是姜梨做的证据,实在太难了。

眼看着此事再无转圜余地,姜梨才慢慢开口,她问:“香巧,我再问一遍,你可是亲眼所见,我是一刀刀一道道刻在这副头面上?”

香巧抬起头,触到姜梨平静的目光时,不知为何心中一颤。她定了定神,硬着头皮道:“奴婢是亲眼所见,二小姐说恨夫人和三小姐,以为三小姐抢了老爷的宠爱,要诅咒三小姐……”

众人哗然,有人道:“果然如此,真是歹毒啊……”

姜元柏的脸色更不好看,姜幼瑶和季淑然哭的声音更大了。季陈氏清了清嗓子,道:“姜大人,这件事你一定要给个说法。幼瑶身上也流着一半季家的血,此事若是不理清楚,咱们就进宫,让丽嫔娘娘说理去!”

竟是明目张胆的给姜元柏施压。

季陈氏的恐吓,也并未吓到姜梨。她只是轻声道:“香巧是母亲赐给我的丫鬟,若是香巧说谎……。”

“不可能。”季淑然摇头,“香巧是家生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性情都信得过,手脚又勤快。如果不是梨儿你刚回府缺丫鬟,香巧我本想是留着的。”

桐儿忍不住冷笑一声,人品性情好,手脚又勤快?哄鬼去吧!

姜梨低头看向香巧,香巧仍然匍匐在脚下,她低着头,感受到头上姜梨审视的目光,脊背渐渐爬上一层凉意。

本来是万无一失的事,就在此刻,香巧的心中,却突然掠过了一丝不安。这不安转瞬间变的越大,让她的心里突然萌生出退意。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她也只能将这出戏唱下去。

“我也觉得香巧很好,这些日子在我身边,一直陪我聊天解闷,托她的福,我回府后,过得也不乏味。所以当她背叛我的时候,我才感到十分伤心。”姜梨道。

香巧连忙道:“二小姐,不是奴婢背叛您,而是奴婢……奴婢实在不能看着您这么一步步错下去,奴婢实在没办法违背自己的良心啊!”

“良心?”姜梨轻声反问,突然笑了,她说:“你有吗?”

香巧心中越来越不安,她只道:“奴婢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要背叛我。”

“够了,二丫头,”姜老夫人终于开口,“你到底要说什么?”

姜梨收回落在香巧身上的目光,环顾周围,慢慢道:“既然大家都不相信我,我就必须要找出此事非我所为的证据,否则这千夫所指白挨一回,我生母的在天之灵也会心疼。”

姜元柏闻言,脸色更差。

姜梨伸手,走到姜幼瑶身边的丫鬟金香身边。

最初就是这个丫鬟,从匣子里拿出了红宝石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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