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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215)

那个看上去总是势弱的洪孝帝,在成王的衬托下甚至会随时失去身下这个位置的帝王,如今看来,未必是真势弱。不过是暗中等待,等待一个机会,一举拿下成王,让所有人看清楚,如今的北燕究竟是谁的天下。

“成王的背后有我。”姬蘅提醒。

“陛下的背后也有你。”姜梨回道。

“那你以为,我会站在谁这一边?”姬蘅饶有兴致的问。

姜梨默了默,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会站在国公爷这一边。”

“你在说谎。”年轻男人气定神闲的开口。

“我没有。”姜梨的眼神很是坚定。

女孩子的语气并不重,甚至称得上温柔,但就是这种温柔的坚持,总是让人生出一种孤勇的悲壮,让人忍不住的就心肠软了一截。

姬蘅目光闪了闪:“如果我有意那个位置呢?”

“我会站在国公爷这一边。”姜梨道。

姬蘅沉默了,他嘴角的笑容隐去,目光渐渐变得锋利起来,几乎要咄咄逼人了。姜梨丝毫不退让,执拗的坚持着。

半晌,姬蘅移开目光,笑骂了一声:“逢迎!”

姜梨的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姬蘅要一个平衡的朝堂,到现在为止仍旧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姜梨也能隐约感觉到,姬蘅对皇帝的位置,并无多少兴趣。他虽然看起来喜欢华丽复杂的东西,但做事并不委婉迂回,甚至称得上粗暴。如果想要皇帝这个位置,大可以用更为简单的方式,而不是这样七歪八扭,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可他究竟为何要做如今这些事,仍旧是一团谜。姜梨不由得想到他的生母虞红叶和金吾将军,生平亦是十分神秘。或许他要做的事,和他的父母也有所关系,但这些太私密了,姜梨探究不到。

或许探究不到才是最好。

姬蘅在说到皇帝日后会发作成王的时候,也并没有太多情绪。可见对于这件事,他大约不会插手,可能这也是他所预料的情景之一。如果说之前姬蘅就要保持一个三方势力稳固的状态,现在就说明,他做好了朝中局势平衡被打破的准备了。

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你今日要问我的,就是丽嫔的事?”姬蘅的话,将姜梨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连忙道:“还有一事,我实在不明白。当初季淑然身死的真相,整个姜家里都是不许外传的。但这件事还是传出去了,所有人都怀疑是我做的,但并非我所为。我父亲也派人去查,并未查到什么端倪,我想问国公爷,可否让赵轲帮忙查探一番,消息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我看你吹哨子吹的很熟稔,”姬蘅故意逗她似的道:“你要吩咐赵轲做事,直接说就是了,何必问我?”

姜梨有些赧然,她前些日子吹哨子实在频繁了些,用赵轲也用的顺手了一点,道:“赵轲毕竟是国公府的人,主子也是国公爷,求他做事,自然要经过国公爷准允。”

姬蘅淡淡一笑:“可以。”顿了一会儿,又道:“不好吗?”

姜梨一愣:“什么不好?”

“季淑然的过去揭露人前,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姬蘅好整以暇的道:“你不必背负骂名了。”

“看样子是这样,不过我觉得作出此事的人,并非是为我出气才如此。如今所有人都怀疑是我干的,姜家声誉受损,倘若此事是冲着我父亲来的,恐怕就不太好。这意味着姜家府里有人与外人里应外合,损害姜家名声。国公爷知道的,内奸难防。”

“你怀疑是冲着姜元柏?”

“准确的说,我怀疑与成王脱不了干系。”姜梨叹了口气,“毕竟之前姜家与右相李家就不和,如今成王又因为薛家一案盯上了我。”

姬蘅瞧着面前的女孩子,她似乎很苦恼,眉头都皱紧了两分,不过唇角却仍旧是放松的,大约是认为便是眼前的困境,也只是一时之困,她能解决,她有这个自信。

“放手去查吧,”姬蘅挑眉道:“在我这里,谁也拿不走你的命。”

姜梨怔忪片刻,微微一笑,道:“多谢。”

……

从国公府出来的时候,闻人遥还借花献佛,让姜梨拿了整整一匣子点心,都是姬蘅亲手做的。

姜梨没去看姬蘅的脸色,想来对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关于堂堂国公爷居然会洗手作羹汤,做的还相当不错,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就和丽嫔和成王勾结一事被传出去一样,会发生大事的。所以姜梨决定还是让今日的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毕竟她不会扶乩,不能如闻人遥一般卜卦到自己的死期。

不过冬至这一日,却并不是如她之前想的那般,冷冷清清的过了。先是见了阿昭,又去了叶府,在国公府还热闹了一回。以至于回到姜家,一时之间姜梨都有些不习惯这般冷淡的氛围。

这个冬日接二连三的出事,还出了几条人命,最近姜元柏和姜元平两兄弟朝堂之上还忙着应付来自同僚的恶意,忙的焦头烂额,怎么会有心思兴起过冬至。府里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姜梨也就没有多生事,回来后就直接回到了芳菲苑。

回去后,桐儿把从国公府带的一匣子点心好好的放起来,姜梨看着,这要不是吃食是首饰一类,想来桐儿还会上把锁锁进宝库。

白雪居然也跟着桐儿凑热闹,道:“这点心珍贵得很,万万不能用平日里的茶水来配着吃,得用上好的茶。”

“国公府里的茶是什么茶呀?”桐儿刻意放低声音,可不能让别人听出自家姑娘和国公府走的近。

姜梨不咸不淡道:“那是皇上赏赐的贡茶。”

本以为这句话就能打消两个丫头发疯了,没料到白雪一脸严肃的问道:“那咱们要不要想法子问老爷那头讨一点来,老爷应当也会分得一点。”

倒弄得姜梨哭笑不得。

正是一团乱麻的时候,明月从外面走进来了,笑着道:“白雪,这里有你的信。”

白雪一听,高兴极了,白雪的家信来的并不频繁,有时候两三个月才能等到一封。他们家里没有认字的,要写信得去几十里以外的庄子,找润笔先生来代劳。家中又穷,每写一封信,得要一串铜板,所以很是珍惜。

这些日子,白雪也跟姜梨认了更多的,拿着信就高高兴兴的躲在角落里去看了。桐儿望着白雪的背影,道:“她这回可是高兴了,前几日还跟我说,都快年关了,还没收到家信,怕是家里都把她这个女儿给忘了。眼下可算是放了心,家里惦记着呢。”

姜梨笑笑,身边人觉得高兴,她自然也是为之喜悦的。

过了一会儿,白雪看完信回来,姜梨见她笑嘻嘻的样子,应当是家里一切都好,桐儿打趣道:“怎么这般高兴?跟捡了银子似的。”

“我嫂子给我新添了个侄子。”白雪笑道:“这是喜事哩。”

“确是喜事”姜梨闻言也高兴,就道:“等会子我去拿点银子,你托人给你家捎回去,当做是喜礼。”

白雪忙摆手道:“不行,姑娘平日里已经很照应奴婢了,况且家里如今也够吃喝的。”

“这是我的心意,你若是拒绝,反而说不过去。”姜梨坚持。

“姑娘赏的,就拿着呗。”桐儿也劝道:“日后只要记着姑娘的好,对姑娘忠心就行了。”

白雪想了想,大约觉得自己若是再推辞反而显得不识好歹了,就惭愧的笑道:“奴婢替哥哥嫂子谢谢姑娘的心意。”忽而又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姑娘上次问奴婢家乡可有一个叫海棠的姑娘,奴婢的家人一直在打听,这次信里也写了,有消息了。”

姜梨一怔,一下子站起身:“你说什么?”

桐儿和白雪被她吓了一跳,没料到姜梨会有这么大反应,白雪很快意识到,这个叫海棠的姑娘的消息对姜梨来说应当很重要,反正信里都是些家常,没啥不能给人看的,便将手中的信递给姜梨:“都在信里写着,姑娘看看吧。”

姜梨迫不及待的展开信来看,桐儿立在她旁边,眼尖的瞧见姜梨的手竟然有些发抖,桐儿心中奇怪,信纸轻飘飘的一张,姜梨如何拿不稳?

姜梨却是难掩心中的激动。她身为薛芳菲的时候,因着被永宁算计,被软禁在府中,背负着骂名,隐隐察觉到此事可能是一场阴谋。紧接着她的两个贴身丫鬟被沈母找了个由头打死,姜梨甚至没来得及阻拦,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一具尸体了。剩下的两个,则被姜梨以偷盗的罪名,偷偷“赶”出府去。

沈母知道消息的时候赶回来质问她,她抵死也不肯开口,只说是丫鬟拿了她的钱财自己跑了。沈母无奈,只得报官,但官差搜寻了周围,也没找到两个丫鬟的踪迹,便也只能作罢。

当时薛芳菲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以沈家的习性,无论其中有没有阴谋,他们既然认定自己做了“丑事”,就必然会发作自己的身边的丫鬟。这些丫鬟都是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亲如姐妹,死者不能复生,活着的却也许能谋得一线生机。只要杜鹃和海棠逃出去,自己就不算连累了他们,日后也许有机会,还能再谋前事。

谁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

看到白雪第一眼开始,虽然白雪的模样并不好看,但她力气大,能简单的认识几个字,最重要的是她来自枣花村,那是海棠的家乡,姜梨就怀着侥幸的心想着,若是能从白雪这里得来海棠的音讯,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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