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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20)

今日是姜三小姐姜幼瑶的及笄礼,众人心知肚明。姜幼瑶一旦及笄,和宁远侯世子的亲事也就将近了。

沈如云正是因为心中不甘心,才特意过来跟着沈母一起来瞧瞧周彦邦未过门的妻子是何模样。甚至为了将姜幼瑶比过去,而特意换了鲜艳的衣裳。

来这里观礼的人要么想要巴结姜元柏,要么就是和姜元柏交好,自然不会落了姜幼瑶的面子。贵女们都穿的素淡,好不喧宾夺主,而沈如云这般穿着,在这里就显得十分惹眼。

季淑然也瞧见了沈如云这般作态,心中不悦,不过她曾听姜元柏提过,现在的中书舍人沈玉容日后成就不可小觑,若能拉拢最好。季淑然于是面上仍旧做的欢喜大方,应付着诸位贵夫人的恭维。

一名与季淑然交好的妇人就道:“听闻府上二小姐前些日子也回京了,不知今日会不会观礼。”

“自然会的。”季淑然笑道:“这会儿大约还在梳妆,来的迟了些。”话里却带了些姜梨不听管教的意思。

果然,此话一出,周围的夫人纷纷对季淑然投来同情的目光。有性情直接一些的,便道:“这二小姐许久不回燕京,也不知对燕京的规矩还记得多少。当初年纪还小便难以管教,如今……”话没说完,剩下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季淑然适时的叹了口气,坐在杨氏身边的姜玉娥眼珠子一转,就道:“本来二姐是赶不上三姐的及笄礼,只是上个月呆的庵堂出事,不知怎的,大伯父就让人将二姐接了回来。”

姜玉娥这话说的有些囫囵,听在旁的贵夫人耳中却又是另一层意思。最初与季淑然说话的那位夫人就轻声道:“我看府上二小姐,是个有本事的。”

暗示姜梨能回燕京,也是自己费了好一番周折,是个有心眼的,不好对付。

柳夫人在一边听着这些夫人说话,有心想为姜梨辩解几句。奈何附和的人实在太多,整个来姜府观礼的人,面子上都与季淑然交好,只怕她就算这头在说话,也无一人听得进去,甚至给姜梨招来麻烦。

姜玉娥见季淑然唇角微翘,内心也得意起来。他们三房自来在姜府不受重视,她是庶子的女儿,只凭杨氏和姜元兴,这辈子也混不出什么名堂。倒不如好好讨好这位大伯母,要知道,季家可还有个在宫中受宠的丽嫔,要是把季淑然哄高兴了,就是吃点残羹冷炙,也是好的。

姜玉燕不如姜玉娥精明,木讷的坐在杨氏身边。杨氏一边愤愤自己的女儿对季淑然的巴结丑态,一边又不得不让姜玉娥这么做。

卢氏离他们远些,也兀自坐在一边,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似乎对姜玉娥的这般作态十分瞧不上。

正说着话,及笄礼即将开始了。

姜元柏和季淑然站起身,立在庭中,东面台阶位。客人们立在庭外,有司托着铜盘,立在西面台阶。

姜幼瑶在丫鬟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今日为了成礼,姜幼瑶穿着绯色大袖长裙礼服,梳着双鬟髻,方便等下挽发。她本就生的娇媚烂漫,少女独有的芬芳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美好。姜元柏从小娇养着她,更让她精致如珠玉琳琅。而这般鲜艳的颜色,立刻就让她在宾客中十分鲜明。

美人是比出来的,沈如云亦是衣饰鲜艳,然而无论养尊处优的气质,还是美貌,都差得姜幼瑶太多了。

年幼的姜丙吉也来观礼,坐在姜老夫人身边,喊道:“三姐好漂亮!”

姜幼瑶闻言,心情愉悦,霎时间扬起一个笑容。晨光熹微,她一笑,明艳动人,极是娇俏,直教人看直了眼。

众人都看得呆住。

姜幼瑶见此情景,心中得意,更为高兴,正要说话,陡然间察觉出有些不对。那些宾客的目光,隐隐越过了她。

他们在看她身后?

身后有什么?

姜幼瑶疑惑的转身,抬眼,就看见有窈窕少女缓步行来。

那女孩子是从庭院另一侧而来,姜家的庭院里,花木众多。她便一路分花拂柳,却无端让人觉得柔软芬芳。

和姜幼瑶明艳不同,这女孩子,只穿一件浅鸭青色襦裙,衣裙上甚至连朵绣花都没有,素淡之极。更衬得一头长发乌黑如墨,用同色的青玉发簪挽起一小簇。

她脸庞洁白,眼神清澈,唇角含着的温柔笑意,如她长裙颜色一般皎洁。

不够明艳,却灵秀通透,如果姜幼瑶是珠宝,她就是未经雕琢的璞玉。

未经雕琢,也不必再雕琢了。

姜幼瑶呼吸一窒,指甲险些掐进了掌心。

他们在看她身后。

——身后有什么?

——身后是姜梨。

他们看的是姜梨。

第二十八章 惊变

迎着庭中众人各异的目光,姜梨依然走的若无其事。她脚步轻快,偏偏动作又很闲适,仿佛漫步花丛中的踏青小姑娘,兀自欢喜着,沉醉着,美着。

她走到庭院中,先是在姜幼瑶身边停下脚步,对着姜幼瑶笑道:“恭喜三妹今日及笄。”又对着台阶上的姜元柏和季淑然歉疚的笑了笑,道:“不知及笄礼在中庭,想找个下人带路,奈何今日繁忙,府中人手不够,找不着带路的人。只得自己找来,费了许多时间,父亲母亲勿要生姜梨的气。”

周围人一听,俱是深思起来。堂堂一个首辅的府邸,怎么会出现人手不够的情况,姜梨找不着下人,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不带她过来。大约就是为了让她迟到出丑而已。

想着想着,突然又回过神,刚才这女孩子说什么,姜梨?

就是那个杀母弑弟的姜二小姐,姜梨?

来观礼的贵人,要么是年纪大姜梨一轮的长辈,要么是和姜梨年纪相仿的小辈。小辈们没见过姜梨,长辈们见过姜梨的,也是许多年前的年幼姜梨。

而在燕京城贵人们的嘴中,姜家二小姐大多都是一个想象出来的模样,人们口口相传,姜二小姐虽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夜叉,至少也是个凶目横眉的刻薄相。

而面前的女孩子,太过纯澈温柔,甚至于她的柔和和灵秀,都快要把姜三小姐给比下去。这样的人杀母弑弟,实在难以想象。

季淑然在姜梨出现的一刹那就脸色微变。

她擅长揣度人心,当然瞧得出来,姜梨出现的时候,庭中宾客的震撼。对于姜梨容貌的欣赏。季淑然最不愿意的,也就是姜梨将姜幼瑶比下去。就如她成了姜家主母后,姜家就再也记不起叶珍珍一样。姜幼瑶一旦出现,姜梨也就是地上的泥泞。

但是这泥泞,却差点将她的掌中宝给比了下去,季淑然的心中,刹那间掠过一丝暴戾。

姜元柏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两个女儿。在内心深处,他自然更疼爱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姜幼瑶。可是姜梨如今生的像他,姜梨的模样气质出众,让他极有面子,于是对姜梨的不满,顿时散了许多。

姜元柏挥了挥手,道:“无事。”

姜梨就又对姜元柏行礼,站在卢氏身边,作势观礼。

姜梨的出现,吸引了庭中众人的目光。也就让姜幼瑶不再是这场及笄礼的主角,姜幼瑶心中气恼极了,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按捺住心中愤怒,继续这场及笄礼。

宾客落座,姜元柏起身致辞,赞者是燕京城一位德高望重的女夫子,为姜幼瑶梳过头。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笈。

季陈氏走到姜幼瑶面前,高声吟唱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跪下为姜幼瑶梳头。

姜梨瞧着瞧着,脑中浮现起自己还是薛芳菲的时候,及笄礼时的情景来。

她的母亲去世的太早了,桐乡太小,为她梳头的正宾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隔壁大婶。及笄礼的时候,薛怀远还背着她偷偷抹眼泪。听薛昭说,薛怀远自己念叨着:“阿狸长大了,就要离开爹爹了。”

她那时没心没肺,搂着薛怀远的胳膊笑道:“阿狸哪里也不去,阿狸就守着爹爹,一辈子和爹爹在一起。”

姜梨深吸一口气,将眼里的泪光敛下。

说哪里不去的人最后抛下老父和弟弟远嫁,再也没回来。红颜薄命的下场,未必不是对她说话不算话的惩罚。

姜玉娥站在杨氏身边,眼瞧着姜幼瑶在台上成礼,眼中难掩渴望和羡慕。她的及笄礼,断然不会如姜幼瑶这般盛大。想到这里,终究有些不甘,忍不住去看姜梨。

同为姜家嫡出的女儿,姜梨瞧着姜幼瑶的及笄礼,再想想自己,大约更会愤恨难平吧。姜玉娥的心中,突然又有了一种快感,可当她看去,却见姜梨盯着台上的姜幼瑶,平静的像是陌生人。

这怎么可能?

难道姜梨没有感到愤怒,感到不公平,不甘心吗?

不仅是姜玉娥,周围的许多宾客也在注视姜梨的神情。

可姜梨就这么看着,唇角噙着的笑容也十分真切,仿佛真心为姜幼瑶感到高兴似的。

周围的人都迷惑了。

姜幼瑶一边在台上行礼,一边也没有放过姜梨的表情。姜梨越是表现的冷静,她就越是不信,心中疯狂的呐喊着,她是装的,全都是装的!

直到季淑然一个警告的眼神递来,姜幼瑶才察觉到自己险些失态。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想着等会子姜梨将要面对的场景,方才的愤然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迫不及待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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