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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嫁(99)

她倒是想知道了,是沐千染恢复容貌重要,还是尚书府的脸面更重要。

有公公带路,送清韵出宫。

宫门前,伯府马车等候在那里。

清韵下了马车后,朝伯府马车走去。

车夫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殷勤的笑,恭谨的请安。

青莺嘴撅了下,看车夫脸上的笑很不顺眼,以前三姑娘不得宠时,这些个车夫哪有这么恭谨的,从来只捧着五姑娘好么!

清韵瞥了车夫一眼,由青莺扶着上马车,一边道,“先不回伯府了,去江家一趟。”

车夫怔了下,连忙点头应下。

马车汩汩,朝前驶去。

两刻钟后,马车在江家大门前停下。

清韵掀开车帘,便见到门前两大石狮子,威武雄浑,鎏金的匾额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守门小厮,赶紧上前请安。

安定伯府会来江家的,只有清韵这个表姑娘。

青莺下了马车后,扶清韵下来。

清韵脸上罩着面纱,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小厮殷勤的在前面带路。

另外一小厮赶紧飞奔去禀告。

要知道,从江家被贬,到现在都快两年了,清韵只回过江家两次。

她脑中对江家都没什么印象了。

江老太爷,罢官前,位高权重,官至太傅,深得先皇信任,这府邸,便是先皇赏赐的。

两年前,江老太爷被罢官,险些连先皇御赐的府邸都保不住。

幸好皇上孝顺,觉得先皇赏赐出去的东西,他不能要回来,否则是对先皇的大不敬。

一路往前走,清韵一边打量江家。

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

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映在青松翠柏之中,花团锦簇,剔透玲珑。

比伯府要阔气,也更雅致的多。

走在九曲回廊上,听着远处丫鬟在娇笑,银铃般的笑声传的很远。

刚迈过二门,清韵便瞧见远处有人走过来。

最前一人,年约三十五六,穿戴不凡,神情温婉,眉梢透着喜悦。

她身侧还有一个姑娘,身材纤细,蛮腰赢弱,玉骨冰肌,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叫人观之忘俗。

再见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锦裙,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梳着流云髻,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

正是江家大姑娘江筱。

在清韵打量她们的同时,她们也在打量清韵。

清韵罩着面纱,看不清容貌。

只见她走来,云髻峨峨,斜抱云和,—肌妙肤,弱骨纤形。

她背脊挺直,步伐从容,身上穿着秋香色彩绣滕纹散花锦裙裳,随着走动,腰间玉佩下,缀着的流苏,随风摇曳。

江筱快步上前,还未走近,就笑道,“真的是清韵表妹来了,我还是当丫鬟逗我们玩的呢。”

江大太太也在笑,她的笑脸叫人觉得亲切,“安定伯府准许你来,定然是恢复了侯爵了。”

清韵上前,福身给江大太太请安。

还不等她屈膝,江大太太就扶起她道,“难得见一面,还这么多礼做什么,方才老夫人听丫鬟禀告你来,可是高兴坏了,快去给她请安。”

江筱在一旁,望着清韵,笑道,“清韵表妹怎么带着面纱?”

清韵手碰着面纱,笑道,“前些时候,不小心划伤了……”

不等清韵说话,江大太太就沉眉了,“当真是不小心?你不用替她们隐瞒。”

她这是怀疑沐清芷她们划的,她们欺负清韵的事,江家清楚,只是伯府为江家所累,不好替清韵出头。

清韵点头道,“舅母,清韵真的是不小心,和她们无关。”

江大太太不信,望着青莺。

青莺就回道,“姑娘前些时候进宫,坐宁王府若瑶郡主的马车,出了些意外,撞在若瑶郡主头上的金簪上划伤的。”

青莺提及若瑶郡主,这要不是实情,借丫鬟几个胆子,也不敢污蔑若瑶郡主。

江筱担忧道,“会不会留疤?”

女儿家,受些伤不怕,怕的是留疤。

清韵鼻子微酸,有这么多人真切的关心她,她心中温暖,连忙摇头道,“只是些轻伤,不会留疤。”

“那就好,”江大太太放心道。

几人往前走。

路上,清韵问江筱道,“表姐,外祖父、外祖母身子还安好吧?”

江筱点头道,“身子都还算硬朗,只是前些时候,听说安定伯府要将你许人,祖父和祖母着实焦急了两天,后来镇南侯府答应联姻,祖父祖母才略微安心,只是后来……你的亲事起起伏伏,祖父祖母的心也跟着起伏不定,就是现在,祖父祖母还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不管镇南侯府门第再怎么好,楚大少爷再怎么得镇南侯的宠爱,江家可以不计较他外室庶子的身份,可那一身的病呢。

说是能治好,可什么时候能治好呢?

清韵有些不好意思了,楚北身上的毒能解的事,她又不能明说。

她能说只要那厮不自己作死,就能不死吗?

“劳外祖父外祖母担忧了,”清韵歉意道。

江大太太就嗔瞪清韵了,叹气道,“你娘福薄,早早的就去了,不然,你和清凌何至于被安定伯府那般作贱,你爹是好的,重情重义,只可惜总是离京办差,苦了你们两姐妹。”

江大太太说着,江筱推了她一把道,“娘,总说这些伤心事做什么?”

一点点伤感,被江筱一打断,江大太太抬手戳江筱脑门。

被江筱俏皮的躲开了,她拉着清韵到一旁,低声,捂嘴笑道,“你今儿来的巧了,楚大少爷也在这里呢。”

第一百零八章 小气

清韵怔了下,心中不解,楚北来江家做什么?

清韵怀疑江筱是逗她玩的,可是一抬眸,就见到江筱一脸怀疑她和楚北是约好的神情。

清韵脸腾的一红,恨不得回道:那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要是知道他来江家了,她就直接回伯府了,省的当着一堆人见面尴尬。

知道清韵皮薄,江筱说了一句后,也就不说了。

进了沉香院,江筱拉着清韵进去给江老夫人请安。

江老夫人翘首以盼,看着清韵进来,都眼眶通红。

她这一辈子就生了一儿一女,清韵的娘江氏出嫁前,江老夫人对她是宠溺至极,谁想到出嫁没几年,人就没了。

听到江氏过世的消息,江老夫人哭晕了好几回。

清韵比沐清凌长的更像江氏,瞧着她走进来,江老夫人都恍惚觉得,是江氏来给她请安。

还不等清韵福身请安,江老夫人就将清韵搂在怀里,叫着江氏的小名。

清韵听着鼻子泛酸。

还是江大太太对江老夫人道,“娘,这是清韵呢,你抱得太紧了,快松开她。”

江老夫人这才松开清韵,正好清韵的纱巾卡在了江老夫人胸前佩戴的玉佩上。

清韵一起来,纱巾就摘了下来。

看着她的脸,江大太太一怔,“怎么伤的这么重?”

方才清韵说不留疤,她也没在意,没想到这么严重。

清韵摸着脸,赶紧把面纱罩上,道。“舅母,这伤的不重,不用三五日就好了。”

江大太太见江老夫人有些发怒,赶紧解释清韵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江老夫人这才消了几分气,可还是心疼清韵。

她不止心疼清韵,她还骂江老太爷。“看他办的糊涂事。说是帮你,结果呢!”

这是不满意清韵嫁给楚北,怕楚北短命。清韵下半辈子无依无靠。

清韵坐在一旁,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好。

说楚北好,说不出口啊。

说他不好,绝对是火上浇油。

江大太太怕江老夫人气坏了身子。赶紧劝她别生气。

江老太爷要镇南侯答应联姻已经不错了,谁想到镇南侯许诺的好好的。最后联姻的变成了楚大少爷?

这根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到最后,也不知道该怨谁了。

江老夫人一肚子气,偏还不能数落安定伯府的不是。

谁叫安定伯府被贬。是因为江家连累了,就因为这事,江家在安定伯府跟前都抬不起头来。

越想。江老夫人是越气。

清韵也宽慰她道,“外祖母。您别生气了,清韵觉得这桩亲事就很好了,至少比伯府给清韵挑的好上百倍了。”

江老夫人握紧清韵双手,声音哽咽道,“这桩亲事好不好,外祖母心里有数,只盼着楚大少爷的病能治好,能安稳的过一辈子,外祖母就是死了,也有脸去见你娘亲,反倒是你大姐姐清凌……”

说着,江老夫人泣不成声。

清韵反握紧江老夫人的手,道,“外祖母,我相信大姐夫的病也能治好。”

江老夫人拿帕子拭泪。

清韵的话,大家只是听听,根本没人放在心上。

江大太太就有些生气道,“清凌出嫁都一年多了,还没来过江家,前些日子老夫人想她,我让丫鬟给她传了口信,结果丫鬟连定国公府大门都没进去,遑论见一见清凌了,这些个人,当真是人走茶凉,以前老太爷还是太傅时,哪个不是上杆子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