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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东流水(131)

“怎么了?我们不是取胜了吗?”章王见他扫了自己的兴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王爷,到这锦石坡的燕军数量不多,看样子只有两万人左右,不象是燕军的主力啊!而且———”那副将言道。

章王不及细想,乔庆德策马过来,朗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旗开得胜!”

“乔将军,这燕军人数怎么这么少,他们主力是不是还在城下啊?”

“不会啊,末将已经将他们的主力全部引过来了,定是后面行得慢的人马被陆侍郎率领的五万人马从后面给歼灭了,不然就都在这处,倒是省了我们的事啊。王爷,我们还是速速回城吧。我方将士死伤惨重,十分疲乏,得回城好好休整才是。”乔庆德道。

章王一想也有道理,便未放在心上,志得意满地喝令整队回城。他想到自己将燕军击败,立下不世战功,更是心头激动,策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夜色中疾驰向仁州城。

两个时辰后,天边隐隐露出一抹鱼白,陆卓影负手立于落花谷顶的松树之下,冷冷看着谷底垂死挣扎的章王及他上千名亲兵,轻笑道:“王爷,你可不要怪我,要怪你就怪太后去吧。”

乔庆德立于他身侧,笑道:“可笑这书生王爷,还以为真的胜了燕军,哪知道锦石坡那里我们只是引来小部分燕军,却耗掉了他从京城带来的直系人马,大人,您是没看到他看见仁州城头的燕军大旗时那副窝囊模样。我只是稍稍建议他往这落花谷而逃,他就没命的冲过来了。”

两人相视大笑,均是十分得意,笑得片刻,乔庆德道:“陆侍郎,这仁州城也成功让给燕军了,这章王我也给你引到这落花谷了,接下来该怎么做,请大人示下。”

陆卓影从马鞍旁取下一个锦袋,递给乔庆德道:“等下待章王死后,你去取来他身上印章,将这几封信简盖上他的印章,太后急等着用。”

正在这时,一名信兵疾奔上谷顶,跪低禀道:“启禀大人,将军,仁州城头插上了九龙旗了!”

“哦?!”乔庆德惊呼道:“燕皇亲自到仁州了吗?”

他一时有些慌乱,转向陆卓影道:“陆侍郎,这燕皇亲自到了仁州,只怕形势严竣啊,也不知我们能不能挡得住。”

陆卓影却十分镇定,他望向仁州城方向,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道:“等会你让人将这封信射上仁州城头,燕皇自会乖乖地留在仁州。咱们把主力悉数撤往寒枫涧,太后的计划可是一步也不能错的。”

他面上笑容极为僵硬,低声道:“燕行涛,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这么多年不见,你可是风光得很啊!”

秋雨绵绵下了数日,萧慎思的心情也如这秋雨一般,湿湿漉漉,身心粘稠,极不舒服,他不知何时才能引出林归远,也不知有音等人能否顺利到达各自的目的地,完成各自的任务,只是每夜潜去舒幼节府中听到前线一切正常时,郁闷的心情才稍稍得以松解。

这个时候他恨不得自己变成三个人才好,一个留在这京城,一个去找燕皇,一个去找小墨,可毕竟分身乏术,权衡再三,还是觉得留在京城更为重要。他怕林太后会对当今皇帝下毒手,只有尽快找到林归远,才能制止这件事的发生。

这日辰时末,雨终于停了,天空也慢慢露出一丝灿烂的阳光,思月郡主正带着小鱼儿在院内清着落叶,忽然听到院门被轻轻敲响,正是与青太妃约定联系的暗号,她忙轻轻地将院门开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挤了进来。

这少年眉弯目秀,唇红齿白,见思月郡主盯着自己,拜倒于地,轻声道:“秀儿拜见月姨!”声音婉转清澈,竟是女子声音。

思月郡主略略思考,恍然大悟,忙将她拉起,激动道:“你是宗秀?!”

那少女解宗秀开心笑道:“是啊,月姨,母亲出宫不便,又有紧急事情,只能是我溜出宫来,见您和萧家哥哥了!”说着弯腰掐了一把小鱼儿的脸蛋笑道:“哟,这小娃娃,长得真是可爱!”

思月郡主见明霞之女秀雅公主长得这般英秀明慧,心中极是欢喜,拉住她的手再也不愿松开,将她领入房中。

萧慎思早听得院内对话,见解宗秀踏入房来,忙上前行礼道:“见过秀雅公主!”

解宗秀‘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哟,大名鼎鼎的萧大将军也是这般拘于俗礼啊,我可是最不喜欢人家叫我公主的,我只恨这辈子再也不要呆在那皇宫才好。”

萧慎思一愣,旋即笑道:“秀儿妹子说得也有道理,那的确不是一处好地方。”

解宗秀大喜:“萧家哥哥果非常人,总有一天,我非把母亲带离那处不可。”两人相视一笑,短短数句话,萧慎思便觉霞姨这个女儿实是明慧可爱至极,不同于一般的宫廷女子。

解宗秀正颜道:“萧家哥哥,母亲派我来,是有要紧事转告于你的。”

“妹子请说。”

“昨日,太后娘娘来了思月宫,同我母亲细谈一番,说是要替我做主择一驸马。”

“哦?”萧慎思渐渐不安:“莫非是林国舅的———”

“萧家哥哥就是聪明,正是如此,太后说她兄长林国舅有个儿子,叫什么林远君的,刚从外游历回京,人品无双,说要为我选为驸马,母亲听太后口气,竟是不容拒绝。只好借口说要问问我的意见,但太后临走时说了只给三天时间让我考虑,所以母亲派我来问问萧家哥哥,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解宗秀取过桌上一块糕点,自己吃了一半,另一半细细地喂于小鱼儿口中。

萧慎思细观她言行,忽觉这位秀雅公主十分值得信任,如自家妹子一般亲切贴心,这一刻,更深刻地了解了霞姨当年是何等洒脱的一个奇女子,他心中一酸,轻声道:“秀儿妹子,把你给拖进来,实是对你不住了。”

解宗秀满不在乎地道:“萧家哥哥切莫这样说,我这人,小事糊涂,大事还是精明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自有主意,你说吧,该怎样做,我一定会帮你的。”

萧慎思心中感激,沉吟片刻,道:“秀儿妹子,你回宫请霞姨答复林太后,就说你要亲眼见见那林远君后再作决定,到时你就将他引到那处地方来。”说着在解宗秀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八四、心清空雨自明来

林归远那夜待林太后熟睡之后才悄悄地离开了皇宫,轻功运到极致,摆脱身后跟踪之人,回到了清洛房中。

他坐于清洛身边,望着她昏睡时长长睫毛洒下的一片阴影,望着她眉间轻蹙时流露的痴怜之意,觉得自己正一脚踏于黑暗,一脚踏于光明,心要往光明处走,但命运之手却将自己拉向无垠的黑暗。

现在,到底应该信谁?到底该如何做?他心头迷茫难定,痴坐到天明,听到院内传来苏婶的扫地声,方迷蒙睡去。

接下来的两日,清洛大部分时间依然处于昏迷之中,偶尔清醒时也无法出声,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林归远,看得他心头直颤,竟不敢再与她有任何交流,也只能强迫自己对她的哀求之色视而不见。

这日,他终忍耐不住再度进宫,希望能说动姑母不要逼自己娶那秀雅公主,却被林太后逼着去了皇城凤华门,等了个多时辰,秀雅公主匆匆赶来,将他带到了西郊清平山。

秀雅公主命随行之人在山脚守候,带着林归远上了清平山。林归远跟在她身后,面无表情,默不作声。那秀雅公主似是毫不在乎,偶尔回头见他还跟在后面,便神秘一笑,转过头去,自顾自地哼着小曲,显是心情极好。

林归远也曾听说过这位秀雅公主特立独行,与一般王公贵族女子颇为不同,此刻见她举止做风,方知传言不虚,确是有些与众不同。

眼见她渐往清平山东侧的一条小路走去,他心中‘咯噔’一声,忙赶到她身边,犹豫片刻后低声道:“公主,不知您要带在下去往何方?这边人烟稀少,为了公主的安全考虑,还是不要去的为好。”

秀雅公主斜睨了他一眼,浅笑道:“听说林公子武艺高强,怎么,也会怕小小毛贼吗?”

林归远一窒,见她又往前行去,想到还得靠她母亲青太妃解那‘天印咒’,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越往前走他心中越是不安,眼见到了那条熟悉的小路边,眼见半山腰那个木亭清晰可见,纵是深秋,也觉出了一身大汗,背心湿濡濡的极为难受。

秀雅公主停住脚步,右手马鞭轻敲左手手心,笑道:“林公子,你若是不想我嫁给你,就请迅速登上那木亭,如果我看你轻功够好,说不定会考虑拒绝太后娘娘的提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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