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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婢(255)

  何等恶毒的用心,又是何等巧妙的设计!

  广晟在空中听得心驰神动,怒火激越,长跪答话的纪纲却是长眉一挑,冷然道:“白苇此人与锦衣卫无关,我若是真要追杀他,他绝不能活着跑到街头,还有时间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出一场好戏!”

  这话直言不讳,却透着一种霸气和自信,那张公公奉旨问话,遇见的文武官员都是战战兢兢只敢求饶,这样近乎狂妄的回答却是第一次碰到。

  张公公不愧是宫里的人jīng,呵呵一笑,对着纪纲道:“万岁向来喜欢大人您果敢刚毅的品格,这句辩白我必定替您一字一句的呈上。”

  “那就多谢张少监了。”

  纪纲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措辞虽然客气,但却并不似常人那种急于辩白的惶恐,仍是一派怡然。张公公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他另有倚仗”,于是gān咳一声,又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圣上问你,那本账册上记载的是什么?太子是否真有私藏偷运甲胄之事?”

  这一问好似晴天霹雳,连吊在横梁上的广晟心中也是咯噔一沉,抓住木椽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心思混乱之下手掌用力,房顶横梁本就有些年头,顿时发出一声脆响,竟然断了一根,广晟悬吊的腰带也顿时滑脱,整个人顿时掉落下来——他反应很快,顿时单腿踢出,着落在另一根柱身上,借力向上跃起,极为惊险的落在了木椽的三角边上。

  纪纲听这一问神色一凛,眼中波光一闪而过,正要开口,却听头顶房梁发出吱呀之声,眼角余光一瞥之下,顿时眉头皱得更深。

  第一百四十四章 鹰犬

  “什么声音?”

  那张公公狐疑的朝上看,但大厅之中光线并不算亮,柱子与横梁之间纵横jiāo错,一时没看出什么端倪,他向中央走了两步,仍然抬头端详。

  “也许是老鼠,也许,是这里不太gān净吧。”

  纪纲淡淡说道。

  “不、不gān净!!”

  张公公腮帮的肌ròu蹦跳了两下,整个人都吓得一哆嗦,“你的意思是这里有……”

  “元朝时候,此地乃是关押死囚的,怨气积蓄之下,难免有些yīn森鬼祟。”

  纪纲说的越是轻描淡写,张公公就惊吓得越是厉害,大概是因为这些宫里的阉人都被去了势缺乏阳气,他们最怕的就是这类鬼神传闻和事件。

  他炸了眨眼虽然竭力保持冷静,但笼在袖中的手指却在不停颤抖,方才那种居高临下的隐隐姿态已是dàng然无存。张公公挤出一道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纪大人您还没回答方才的问题呢!”

  “账册之上是石某贪赃枉法的记录,他把通行证私卖给三教九流之人,里面甚至包括金兰会的匪徒。”

  纪纲被这一打岔,已经是想好了说辞,这突兀一问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打击了,“至于此事涉及太子之类的骇人听闻言论,微臣实在不敢相信——这些十有八九是金兰会的匪徒编造出来的,而最可疑的就是白某一人!”

  纪纲目光炯炯看向张公公,“白苇跟石巡检既然早有勾结,跟金兰会那群反贼也脱不开gān系。再说句大逆不道的,他是东宫属官,一旦今上百年后,功名利禄对他来说唾手可得,他现在出卖告首太子,得到的绝不会超过今后那一日。”

  “你大胆!”

  张公公怒喝出声,怎么也没想到有人居然敢把话说得这么直接。

  “张公公就把我这话直接上禀圣上吧。’

  纪纲微微一笑。好似毫不害怕永乐皇帝的雷霆之怒,“一字一句都不可漏下,我与圣上结识多年,深知他生平最恨受人欺瞒,所以为人臣者满腔赤诚坦率,无事不可言说。”

  张公公只得唯唯答应,心中却把纪纲骂了个遍:皇帝确实是最恨人欺瞒。但他xing格bào躁乖戾,若是把这种刺耳的实话传到他耳朵里。只怕说话的纪纲没事,传话的自己就要倒霉了。

  但纪纲说的“一字一句不可漏下”,亦是传口谕代问话太监的本分,宦官们虽然喜欢欺上瞒下,但对于他这种凶残狠人仍然是忌惮三分,不敢瞒下他的言语。

  张公公苦着脸,又问了几个能让普通臣子汗流浃背的问题,纪纲答的自然却毫无破绽,让他更觉棘手,gān巴巴的安慰了几句就扬长而去。

  他虽然走了。锦衣卫衙门的气氛却仍然是沉寂凝重——谁都知道,指挥使纪纲原本是今上朱棣的亲兵,圣眷深重又受信赖,朝中无人可比。百官的位秩虽然有比他高的,却往往惊怕不敢得罪他分毫。是怕惹上锦衣卫这个血腥组织,更忌惮的却是他在皇帝面前独一份的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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