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了一下四周，她一挥罗带，周身浮起一个护罩，脚下红莲慢慢落下，潜 入海水。
日升月落，足足两天之后，才听“哗啦”一声，凤清仙子从水中出来。
她警戒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任何异常，才脚踩红莲，消失在天际。
她消失之后，原地两个人的身影慢慢由模糊至清晰。
秦羲望着凤清仙子飞遁的方向，道：“她在故布疑阵。”
陌天歌眉头轻皱：“难道她知道我们跟在她后面？”
“应该不是。”秦羲说，“谨慎多疑是元婴修士共同的xing格，凤清仙子也是 多年的元婴修士，这么做不奇怪。”
“嗯。”陌天歌顿了顿，道，“说起来，这位凤清仙子，也是三百多岁结婴 的，如今也不过七百岁，跟妙一师姐很相似，可是，她的名头似乎没有妙一师姐 响亮，天极的修士很少提到她。”
秦羲道：“这里头有个缘故。我们都知道，天道宗收徒只论资质，不论品xing ，弟子修炼魔功也不忌讳，而很多修炼魔功的人，xingqíng十分残bào，天道宗因此落 下不少口实。这位凤清道友，虽然主修功法并非魔功，却曾经修炼过什么旁门左 道的功法，故而xingqíng也有点古怪，说好听点，是嫉恶如仇，难听点，就是杀人如 麻。”
“几百年前，她时常在外行走，但凡感觉不快，从来手下无qíng，陨落她手中 的修士，没一千也有数百，因此，天极修士送了她‘女罗刹’的名号。得知此事 ，她xingqíng更是易怒，若是听到有人谈论女罗刹，绝对翻脸无qíng，从此，没有人敢 谈论她的事，久而久之，往日之事也就不为人知了。我结丹之后，就没听说她在 外行事之事，这些年来，一直在山门内苦修，外人只知凤清仙子其名，却不知其 实了。”
陌天歌听了，蹙眉道：“师父常说，大道之行，心xing为先，为何我对时常见 到不修心xing的修士？像这位凤清仙子，居然也能修至元婴。”
秦羲摇头：“你理解有误，他们并非不修心xing。”
“什么意思？”陌天歌不解。
秦羲望着她，问：“你可还记得，云中那位韩教授？”
韩教授，自然是岳山书院的韩仕之，陌天歌点头：“记得，说他作甚？”
秦羲道：“你应该知道，这位韩教授，虽然修为不显，对经义却有独到的见 解，他只是结丹，却能名列教授，正是因为他特立独行，才华过人。”顿了顿， 看到陌天歌点头，又接着说道，“在我们看来，他yīn狠自利，既不收敛yù望，也 不修养心xing，但他却能独创心法，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陌天歌慢慢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只是还想不透彻。”
秦羲笑笑，缓声道：“我的想法是，他寻到了自己的道。”
陌天歌闻言一怔，抬头望着他。
“他能自创心法，说明经义已经了然于心，而且有自己的见解。既有见解， 却不修前人功法，可见他不以前人之道为道，是寻到了自己的道。”
陌天歌听罢，心中默默思索。她这一百多年，游历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 ，却没有哪一个人像韩仕之这般，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正如秦羲所说，韩仕之手 狠手辣，刚愎自我，所谓的心xing修养，对他来说全是废话，说得直白一点，他不 是个好人。可就是这么个坏人，却是个儒修奇才，仅仅结丹，便成为岳山书院的 教授。他深受器重，甚至能得到儒家圣物的认可，他晋阶元婴，是早晚的事。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人，修仙之途却是如此平坦？所谓的心境、心 xing，全都是废话吗？
“道，并不是惟一，佛、儒、道、魔，每一个流派，都是不同的道。小处来 说，哪怕同样修道之人，每一个人的道都是不同的，每一条道都有修炼成仙的机 会。这就是三千大道，皆可通神。”
陌天歌缓缓点头，这个她当然知道。
秦羲继续说：“道有三千，相似是道，相反亦是道；正义是道，邪恶亦是道 ；普救是道，杀戮亦是道；美是道，丑亦是道。道千变万化，惟有一点不变：只 有qiáng大的内心，才能寻到自己的道。”
“这世上有些人，yīn狠毒辣，修的并非魔功，却能毫无心魔地走到最后。这 是为何？因为yīn狠毒辣就是他们的本心。他们直面内心，坚信不疑，自己所想， 就是真理，也就是他们的道。既然他们所作所为，是遵从自己的道，当然没有心 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