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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五妖媚(39)

  “户籍”两个字她不会认错的。

  见她似是呆住,严怀朗以为她不知这是做什么用的,便解释道:“不是要读书要考官?若没有这个,什么事也做不了。”

  虽并不十分了解红云谷内的状况,可严怀朗大约能从月佼的言行举止中推断得出,红云谷中的人情世故与这外头有些不同。所以他在与她单独相处时,就尽量试着以她能理解的方式与她说话。

  月佼抬头看向他,小声问道:“中午我和纪向真留在这里吃饭时,你就是去帮我办这个了吗?”

  严怀朗没来由地干咳两声,云淡风轻道:“去邺城府衙办些公务,顺道的。”

  这话倒并非托词,他今日特意选在邺城落脚,正是因为有事需到邺城府衙查实。

  不过,昨夜在飞沙镇的客栈内听她说了想进京读书考官的打算后,他当下就猜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读书、考官需要些什么,便替她上了心,今日趁着去邺城府衙就顺道一并办了。

  纤秀的指尖珍惜地抚过那本陌生的户籍文牒,月佼心中很是感动。在她根本就不知这玩意儿为何物时,严怀朗竟已替她打点好了。

  她上辈子活得乏善可陈,除了木蝴蝶之外没什么朋友,只在公子发财的话本子中见过那些肝胆相照、可托生死的情义。此刻她忽然很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义薄云天”。

  原来两个人之间没有血脉亲缘、没有一同长大的情分,也是可以如此赤忱以待的。

  月佼揉了揉有些发烫的眼眶,“可是、可是听纪向真的意思,这个……是很难办的……”说好不给他添麻烦的啊,她真没用。

  “我又不是他,没什么难办的。”她那明显大为感动的神情让严怀朗心中无比受用,唇角忍不住微扬。

  “这样,会给你惹麻烦吗?”月佼有些担心。

  严怀朗温声安抚道:“你虽是江湖人,可你手上没有人命,也从未作奸犯科,能有什么麻烦?”

  虽说他手下那些没用的家伙追踪她一年也没追上正影,可她做过什么,他们倒也查得详尽。若对她的品行无十足把握,他也不会贸然向她亮明自己身份,更别说带她一起走了。

  但身份户籍这事也并非真如他口中那么轻巧。他此举毕竟有些不合规矩,若是有心人以此为由头向陛下参他一本,罚俸挨训是少不了的。不过他不打算让她知道这些。

  月佼羞愧道:“我眼下什么也没有……到底是占了你的便宜了。”

  “说得跟你没占过我便宜似的。”严怀朗一时没忍住,低声脱口而出。

  客堂中只有他们二人在,两人坐得又只隔了一个火盆,月佼听清他在说什么之后,赧然地挠了挠头,讷讷道,“也是,我蹭了你的马车,又沾着你的光才住进官驿……”

  “谁在跟你计较这些,”严怀朗高深莫测地瞥了她一眼,“去年在红云谷的林子里,仿佛有人趁机摸过我的手,也不知是谁干的。”

  经他这一提醒,月佼那时灵时不灵的脑子终于记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邪恶之举。

  她的脸“腾”地红了个彻底,被烫着似地跳了起来,慌张摆手:“一定是瘴气毒的幻象!不是我!我没有!我……”

  见他一副“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月佼立刻泄了气似地垂下头,面红耳赤地改口承认了:“好吧,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对不住。”那时也没料将来会再遇到这个人,两人还成了朋友,真是失策。

  严怀朗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既你自己都承认了,那你说说这恩怨该怎么算吧。”

  羞愧到抬不起头来的月佼屈起右手食指,以指节抵住下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唇冥思苦想。

  严怀朗好整以暇地环臂靠在椅背上,耐心地等待她的答案。

  火盆中时不时爆出一声哔剥轻响,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对而坐,却并无尴尬生疏之感。

  半晌后,月佼瑟缩着脖子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觑着他:“要不,我让你摸回来?”说着,颤巍巍伸出自己的手。

  严怀朗真是十分好奇,红云谷的人到底是怎么教小孩儿的。究竟是哪位高人,将这个看着挺机灵的姑娘教得如此……乱七八糟。

  就在他准备严正告诫她“今后绝对不能再一时兴起就随意摸别的男子小手”时,她却又像想起什么似地,飞快将那颤巍巍的手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