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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五妖媚(25)

  “昨夜泉林山庄的人牵线,让玄明与半江楼的人谈了一笔生意,”她隔帐子急急道,“惊蛰那日在此处交货,到时我想法子去套一套他们的话。”

  此时离惊蛰之日尚有三个多月。

  严怀朗皱眉,“既还有三个多月,那此事先放一放。你脸色太难看了,赶紧出来,我带你去找大夫瞧瞧。”

  “不用的,”月佼难受得蜷身抱紧了怀中的暖壶,还得分神应他的话,“让我睡一天……哦不,两天,两天就好。”快走快走,别问了,尴尬。

  严怀朗以为她是怕吃药,生病了还死撑,便皱眉道:“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扛你走,选一个吧。”

  静默僵持半晌后,月佼终于再度从两片床帐中探出头来,紧闭双眼,生无可恋。

  “看在我曾经救过你一命的份上……饶了我吧……”

  严怀朗愣了愣:“你……几时认出我来的?”

  “方才你进来时,”月佼微微将沉重的眼皮撑起些许,眯缝着眼觑着他,艰难一笑,“你的眼睛,在暗夜里,有光。”

  很好看,见过的人都不会忘。

  心情大好的严怀朗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动作温柔地扣住她的下巴,防止她又将头缩回去,“不要以为你夸我两句,就可以不必去看大夫了。”

  我夸你了吗?那只是陈述而已。

  月佼诧异地又觑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执着,似乎是真的很担心,于是她只能忍住满心尴尬,面无表情地木然道:“只是这个月的癸水提前了而已,真的,不会死人的。”

  片刻后,宛如石化的严大人,满面通红。

  第十一章 (捉虫)

  面颊赭红的严怀朗连忙松开了扣着她下颌的手,眼睁睁看着她像只受到惊吓的小松鼠似的,飞快地缩回去躲到帐子后头。

  月佼又羞又窘又难受,索性扯了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了起来。

  半晌没听到严怀朗离开的动静,月佼猜想他还愣在床前,于是也尴尬到不敢动弹,只能静静蒙在被中蜷着身,抱紧怀中的暖壶不知所措。

  其实今日发生了些事,她脑中乱哄哄的,千丝万缕、交错芜杂,一时扯不出个头绪,直将她小小一颗头颅搅得几欲炸裂;再加上身子不舒爽,真可谓是身心俱疲。

  可此刻她脸上发烫,心跳得砰砰砰。

  今日真是乱七八糟的一天,所有事都乱七八糟,略烦人呀。

  一室寂寂,无声的沉默让那份尴尬显得……更加尴尬。

  好半晌过后,才听严怀朗清了清嗓子,不甚自在地开了口,“和你一起的那个姑娘,她……是照顾你的人吧?”

  月佼在被中蒙了这半晌,觉得呼吸愈发不畅,只得讪讪探出憋红的小脸,偷偷觑了一眼密合的床帐。

  男子姿仪挺拔的上半身被烛光映在床帐上,像贴了个门神似的。

  月佼裹在被子里蠕动几下,慢吞吞扭过身朝外侧躺着,静静望着床帐上那个门神般的半身剪影,片刻后才小声回道:“阿木是我的伙伴。她想家,我就让她回谷里过冬了。”

  “原本在暗处保护你的那些人,也回去了吗?”

  虽隔着床帐瞧不见他的神情,可月佼总觉得,他说这话时,应当是皱着眉头的。

  她“嗯”了一声,嗓音轻轻的:“大家都想回去和家人一起过冬,我将他们都放回去了。”

  冬季向来是红云谷阖家团圆的时节,就像中原人过年那样,在外做事的人大都归心似箭。

  “你……”严怀朗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忍下了什么话,“要不要洗了脸再睡?”

  明明他也没说什么,可月佼心中就是蓦地一暖,眼眶发烫。

  他这是见她难受,又得知能照顾她的人都走了,想帮她,却不知该做什么吧?

  此刻她有些庆幸,自己这一世自谷中走出来了;没再如上一世那般,始终只是呆坐在木莲小院,看着话本子遥想谷外的天地。

  这盛世,虽仍有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可是,红尘温软,前路可期。

  她用力眨去眼前薄薄的水雾,心里仿佛有个龇牙咧嘴怪笑着的小孩儿,一径在她心尖上蹦来蹦去地叫嚣着:要作妖!要作妖!偏要作妖!

  “我……疼,动不了。你走吧,我,我就这么睡,也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