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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五妖媚(182)

  他回京这三、四年来,即便是朝中最最看不惯他的言官们,在谈及他的心性品行时,也不得不中肯地说一句:此人可谓“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若行事能多些圆融余地,少些狠辣冷厉,倒也担得起“君子”二字。

  更有刻薄者曾言:若有人突然莫名其妙冲出来,一头撞死在严大人面前,只怕众人也不可能窥见他惊怒失态的模样。

  “可方才在议事厅,他偏偏就暴跳如雷了,就咆哮得响彻云霄了,你猜是为什么?”云照笑得直抖腿,只恨此刻自己手上缺了一把瓜子。

  真是一场好戏啊。

  月佼挠了挠头,讷讷求教:“为什么?”

  “严怀朗为人如何,你当比我看得更清楚,他是那种‘下属同僚生入死,他却以龌蹉心思去恶意揣测’的败类吗?” 云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笑得颇为智慧。

  “自然不是!”月佼猛地摇头。

  云照耸耸肩,“那不就结了。”

  只是一男一女两位同僚,在出差事的过程中迫于形势,住在同一间房内,类似的情形以往又不是没有过,右司上下早都习以为常,即便严怀朗是因月佼发了醋,那也不至于就失控到当众闹起来吧?

  他方才那动静之大,想必连监察司院内的耗子都听到了。

  这顿反常的咆哮大概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右司,大家即便未必完全清楚在沅城发生了什么,也必定能从许多蛛丝马迹中猜测一二。

  以往都不过问这种事的人,今日却突然炸毛,而事情的起因只是“月佼与纪向真在出差事的过程中同住一间房”,但凡脑子活络点的,都能推断出事情大约与月佼有关。

  很显然,月佼迟迟不肯给名分,严大人忍不住开始积极自救,今日趁势就大张旗鼓在这小姑娘身上盖章了呢。

  只是,未免也阴险得太迂回、太隐晦了些,不愧是严大人啊。

  “什么就结了呀?我没明白,”月佼面上绯红,却还是忍不住虚心求教,“这和你猜出我……不给他名分,有什么关系?”

  云照揉了揉她的脑袋,饱含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对月佼道,“自己想,想不明白,就请直接去问本尊,我可不做这多嘴的坏人。”

  ****

  因明日休沐,月佼散值后便回官舍换了官袍,就去严怀朗那头,找他一道陪自己回弦歌巷。

  她明白他今日既被醋到了,自己少不得要花些心思哄一哄才行。

  虽当时她与纪向真,一个睡的床榻,一个睡的地板,可说是问心无愧;她也相信,严怀朗醋归醋,却绝不会不信任她。

  只是,将心比心地说,若她突然听闻严怀朗与旁的女同僚共住一间房,即便知道是为公务,知道是不得已,心中也难免会不舒服的。

  她虽还没有想要这样早就成亲,可在心里已经认下这个人,自然也该对他好些的。

  因心下有了计量,月佼一进门就将严怀朗给扑到墙上了。

  严怀朗端着满脸骄矜,瞥着面前将自己抵在墙上的小姑娘,酸唧唧地抱住她,“我这第二任‘男宠’,是要被扶正了吗?”

  “没有候补,就你一个。”月佼笑眯眯地踮起脚,在他唇上轻啄一下。

  严怀朗不吱声,委屈巴巴地垂眼觑着她,双臂收得更紧了些。

  月佼便又红脸带笑地亲了他一记。

  就这样,他看她一眼,她便亲他一下,直到将那酸唧唧的大猫亲得薄唇逸出笑来。

  “不气了哦?”月佼仔细打量他的神色。

  严怀朗哼笑一声,“还是很气。”

  “那,你跟我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月佼的小脸在他肩头甜甜蜜蜜地蹭来蹭去。

  严怀朗闻言,遗憾地磨牙半晌,才道:“方才我家有人来递了话,母亲让我回家一趟。”

  被她毛茸茸的发顶蹭得心中发暖,他拥紧怀中的小姑娘,心中郁郁。

  “也是,你仿佛又好多日没回家了,”月佼想了想,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后天我要出京啦,散值前谢笙大人给派了差事,这次是和云照一起。”

  这事严怀朗自然知情,下午谢笙接到外头的暗线传回来的消息,香河城似乎有个江湖小门派与当地官府勾结,使了些手段在侵并他人田产,据闻苦主似乎已不止一户两户了。

  原本谢笙是打算让月佼与苏忆彤去办这案子,可考虑到苏忆彤的父亲是香河县丞,为了避嫌,便改派给月佼与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