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倥偬,人多丧乱疾苦,下一岁人事沧桑,只怕已是大变,所以更要抓紧眼前,尽qíng享受这暂时的宁静安稳。
丹离站在街边,任由冷风chuī得她素白毡裘飘dàng,她小小的身影,隐没在暗处,静静得望定了街头,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下雪了!”
众人的惊呼,让她从沉思中醒来,抬头看时,之间晶莹雪片从天而降,纷纷扬扬的落到行人身上。
“前一阵的残雪还没融透,怎么又下了?”
“瑞雪兆丰年吧!”
“怕是要下大,我们还是回家去吧……”
路人的低声琐言传入她耳中,却激不起她心底半分波澜。
就这般痴痴地望着。心中却有一个自己也觉得可笑的期待——他,还会偶然走过此地吗?
风chuī得越发冷凛,雪片落到领口,苏苏麻麻的又凉又疼,篮中的麻将可能是冷了,委屈得发出喵喵叫声。
丹离低下头摸了摸麻将,正要把它抱入怀中,却冷不防抬头,却见一位似曾相识的中年店家正在看着她笑——
“姑娘,你站在小店门口看了许久,可是要进来吗?”
是那家粉圆店的掌柜。
“多谢您的好意……我是在等人。”
等一个,也许永远也不会来的人。
“姑娘上次好像来过小店吧,如果不弃,请进来喝一碗暖暖身子。”
丹离看着店家神qíng恳切,一时觉得不过意,正要进去,偶然斜眼一瞥,双眸却因震惊而瞪大——是他!
第一百十一章 相恨不如cháo有信
简朴古易的白袍,洗得几近灰色的轻逸,长发只简单一束。
昂然挺拔的身形在人群中悄然而过,仿佛一阵渺然之风,又似泰山之巅般让人仰止。
那个身影,熟悉到让她心头剧痛。
风雪刮得她眼角刺痛,快要睁不开来,她却浑然不觉,一愣之下,随即追了出去。
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那人步速看似普通,一追之下,才发觉竟是快若神鬼一般!
青石条板经历数百年岁月,本就光润易滑,雪片融化成半冰半泥,丹离脚下一滑,顿时摔倒在地。
手肘撑在地上,一片火辣辣的痛,只怕又是挂彩了……丹离皱紧了眉,吃力的爬起身来。
“走得好快啊!”
她双眸之中不再含笑,而是带着一种灼热与yīn郁,一种甜蜜与愤怨。
她咬紧了唇,几乎要滴出血来,随即长袖一甩,一只小小的白色纸鹤飞了出去,在雪片飘飞的半空中朝前疾去。
“找到他。”
丹离的声调平静,好似方才睡醒一般安恬——然而谁若是听见她此刻的语气,只怕要吓得瘫软在地。
……
吉祥铺在京城西北角落的羊眼胡同里,深深曲折的小巷尽头,有气无力的有一盏灯摇晃着,露出模糊的“酒”“宿”字样。
蒙着纱冥的女子一双盈盈美目凝视着客房门,虽然竭力平静,却仍掩饰不住眼中的焦灼和忧惧。
有人敲响了门,沉稳的三下,不疾不徐,却让她浑身一颤,“谁?!”
“送信来的。”
平和沉然的男子嗓音,毫无一丝暖意,却莫名让人心头一松,房内的紧张气氛也松弛下来。
女子犹豫一瞬,终究咬咬牙,亲自去打开了门。
门一开启,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位身着简朴白袍,长发随意束在身后的冷然男子。
他的衣料已是洗得发白,却偏偏在夜灯下显出一种微凉的沁华,柔软而随风飘扬,背后负的竟是一把木剑。
他的五官不算英俊,眉目之间却自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宛如泰山之巅,又似东海之渊。闭眼时身似枯木,整个人的气息都似消失无踪,偶一睁眼,竟是一种平和内敛的光芒!
“请问……尊驾是?”
蒙纱女子迟疑了半晌,却实在想不起,“恒”的麾下,竟是有这样一号人物!
“丹嘉长公主?”
那人声音有些低沉,却是简洁明了,直问身份。
丹嘉点了点头,这才将面纱取下,露出自己清丽尊贵的容颜,却仍有些疑虑的打量着那人。
“我并非是恒公子手下。”
丹嘉也是聪明人,念头一转,立刻明白了,“你是清韵斋主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