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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AAG空难调查组(100)

航空公司安排好的等待室里当然都有椅子,可几乎没有人愿意坐在椅子上无谓地等待。他们心急如焚,一个个站了起来。夫妻、父子、母女,他们握着对方的手,颤抖着身体,害怕而期待地等待航空公司给出一个答案。

罗格318航班没有坠毁。

它只是失踪了。

它或许是因为机械故障,在哪个海岛上紧急迫降了。又或者它走错了路,迷失了航向。它去了新西兰,去了澳大利亚。它安全地降落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世界。

这份如同死灰般的期待,一直到罗格航空的高层管理穿着笔挺的西装,表情肃穆地走进等待室。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他给出最后的答案。

2016年6月17日凌晨7点12分,在罗格318航班失踪整整84个小时后,航空公司终于告诉所有家属。

“非常抱歉,罗格航空318航班,确认失事。”

先是一瞬间的寂静,接着,哭泣、呐喊、悲鸣,在安静的等待室里响起。

伏城抓紧堂姐的手,他的堂姐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昏厥过去。本就熬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这样的结局,她根本无法接受。伏城不停地安慰着她,堂姐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的手腕里。

忽然,口腔里感到一阵咸涩的味道。

伏城愣了愣,伸出手摸了摸冰冷的脸颊。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也哭了。

小小的等待室,在这一刻仿若成了人间炼狱。悲欢离合,生死相隔,妻子在丈夫的怀里痛哭,幼童扑在妈妈的怀里,隐约明白自己再也看不到爸爸了。

NTSB成立了调查组。

6月19日,卓桓说,他受邀代表麦飞公司,加入调查组。

然而他们从来都没看见过,这样一个几乎被令人窒息的悲伤和绝望所沉溺的地狱。数百人,上千人,苦苦乞求了三天三夜,可上帝没有听到他们的祷告。世界在这一刻成了黑白,耳中再无任何声音,除了无法抑制的痛哭,他们能做的几乎再也没有。

堂姐哭到再没力气,靠着伏城的肩膀,无声地低泣。

正在这时,伏城突然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站起了身。他的脸上全是泪水,双眼通红,逆着那些相拥而泣的人们,独自一人,孤独地向着门外走去。

伏城心中咯噔一声,他莫名地就跟了上去。然后在文斯·普雷斯利一跃翻身、即将跳下六层高楼时,一个箭步窜上去,将他拽了回来。

罗格318航班上有298多个遇难者。

298,这不仅仅只是数字。

每一个数字,都代表一条曾经鲜活的生命。

每一个数字的背后,都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伏城有时候回想起来,也觉得他或许确实和文斯叔叔有缘。一来他在那个时候,下意识地跟了过去,阻止了文斯叔叔自杀。二来事后伏城才知道,文斯叔叔的女儿艾米·普雷斯利,居然就坐在他的叔叔婶婶旁边。

罗格318航班,经济舱一排11座,是三五三格局。

艾米·普雷斯利坐在42K座位,而伏城的叔叔婶婶坐在42I和42J座位。

或许在上飞机时,他们有打过招呼。艾米·普雷斯利喜欢拍照片,随身有带单反。文斯叔叔说,每次坐飞机她都喜欢拍窗外的云,还会和坐在一起的陌生人合影。

他们一起上了飞机,一起拍下照片。

当空难突然发生时,坐在她身旁的婶婶或许有紧紧牵住这个孤单一人的年轻女孩的手,让她不要害怕。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幕,但伏城想,一定会是那样。

艾米是文斯·普雷斯利唯一的女儿,艾米母亲去世得很早,他几乎是一个人将女儿带大。面对这样的惨剧,文斯当时已经快放弃了求生的念头。幸好这时宠物店送来了一只布偶猫,那是艾米离开波士顿前订下的,想送给父亲作为陪伴。

露露的到来拯救了文斯·普雷斯利,他又活了过来。

等到后来,每当伏城有机会到美国,他都会抽空来波士顿一趟,看看文斯叔叔。

想起过去的事,伏城闭了闭眼,半晌后,叹了声气。

等见完机长凯尔的家属,伏城回到调查总部时,已经是晚上7点。一进门,伏城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惊讶道:“Lina,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的事情办完了?”

Lina转身,朝他一笑:“当然。我在波士顿朋友挺多的,找警察局的朋友调了一下监控录像,很快就找到了我想找的人。”

老约瑟夫哈哈一笑:“请问Lina小姐,哪个城市你的朋友少一点?”

Lina佯装思索:“至少在美国,我想哪个城市的朋友我都挺多的。怎么,老约瑟夫,你有什么事想找我帮忙吗?”

“哈哈哈哈,我只是在想,以后要做什么带颜色的事,可得避开你和你的朋友。要不然被你们发现了那可怎么办。”老约瑟夫抱紧双臂,做出害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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