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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父的脚板儿印(72)

作者: 查士丁妮 阅读记录

从不懂到入门很容易,从懂到精湛很难。她第一次觉得读书这么辛苦,明白了学霸们为什么总有刷不完的题,想要得到每一门学科最难的那十分,需要付出比前面一百分多很多很多倍的努力。

不过她也常常走神,会偷带手机到课堂上,查心肺病的资料,知道了原来妈妈的病全称是肺源性心脏病,现在发展到了肺性脑病。她把名字誊写在一张空白A4纸上,一遍又一遍,看着整个病的过程,她觉得自己太无能了,只会不停地流眼泪擦眼泪,不敢过多想象妈妈经历着怎样的苦难,还有以后将经历的更多折磨。

期末了,所有人都忙着复习,查缺补漏,没有人注意到俞慈,除了闵仔耘。他天生敏锐,对俞慈更加细腻,而且俞慈来找他讲题的次数明显多了很多,还少了很多废话。

起初他以为俞慈又改变了想法,在经历在忘掉林恭果的痛苦的阶段,何况沈依恒也是这样说的。但林恭果来送早餐送零食的时候她甚至没有任何一点的反常,依旧笑着接下,也没有疏远客气,让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直到他看见,他草稿本上被俞慈垫着写过东西留下的印迹,很深,像刻上去的,他不需要用铅笔描涂就能看出来是些什么:“肺源性心脏病”、“肺性脑病”。他听俞慈说过她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外公外婆,那是她父母?闵仔耘握着草稿本的指关节紧了紧。

他一下就懂了俞慈为什么开始连提升题都要学了,他也曾做过相似的事,并还一直做着。他也曾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英雄卡片、玻璃球、跳山羊,后来抱起了厚厚的医书,不仅要翻爷爷的老书熟识中医草药,还要专研苦涩难懂的西医病理。

除了很认真地学习以外,俞慈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沈伊恒问她怎么最近老回家,她也只是说最近太热了睡眠不太好,想回家吹空调。

闵仔耘发现似乎没有人知道俞慈的事,连沈依恒也是不知道的。也对,他更了解这种感受,她不需要安慰,安慰会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惨,现在的她还是饱含着希望的吧。

闵仔耘给播音员们说:“马上就期末考了,你们好好复习,中午时间长这两周的广播中午档就我负责吧,下午我就不来了,你们轮着来。”他们都很开心,台长太厉害了,完全知道他们现在需要什么。

“我来陪你吧,至少一期节目要有两个主持好互动啊。”黄樱桃主动请缨,她怕闵仔耘因为操心他们学业而拒绝她,又添了一句,“我复习开始的早,复习得差不多了,过来也是放松一下。”

“好。”闵仔耘没有多说什么。

他放舒伯特的《小夜曲》,把浪漫主义时期的钢琴曲都挨个放了一遍,事实上他自己不懂纯音乐。可是他觉得既然这些曲子都这么出名,肯定是有那种自然风光,重视心灵的那种感觉的,也许俞慈听得懂。

“台长,你这几天的内容怎么都这么催眠呀?”黄樱桃问。闵仔耘最近的画风完全就不是他的风格,以往他是渔舟唱晚的闲客,最近完全就是古典的贵族王子。

“真的吗?”闵仔耘有点开心,即使她听不懂,能催眠就是最好的了,他说:“期末压力太大,能多休息放松点也好。”

陆悄欢今天非得拉着林恭果把俞慈带来食堂吃饭,比起妈妈,面前的“情侣”似乎一点也不足以让俞慈再在乎了。有时候她会想,要是浆浆是自己的男朋友,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会好受很多,有时候她又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自责,不管是天大的好,也不该减轻对妈妈重病的伤心。

“你看看你,最近茶饭不思,要是瘦了,放假回去你妈准心疼。”陆悄欢捏了捏俞慈的脸蛋。

以前她最讨厌陆悄欢这样做,今天她愣了一下问:“我瘦了?”

“可不是,这学期是要怎么样,突然开窍了?”林恭果说,“最近学校也是,天天都在放十九世纪的歌,不就期末考试吗,搞得像革命一样,不知道是哪个高三的文艺女青年,她不知道很多人听了犯困吗?”

“是渔舟,男的。”俞慈搭了他的话,“我喜欢的那个播音员,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听啊。”

“只注意到歌了呀,”林恭果说,“你见过一个大男人对男声很上心?我的声音够好听了吧。跟他比怎么样呀?”

俞慈撇撇嘴,“咳咳,跟他比谁脸皮厚吧,您准赢。”

“嘿,长大了,胳膊肘怎么往外拐”,他瞪俞慈,俞慈也瞪回去。好,他认输,“不过嘛,这歌倒还挺对我胃口的。”

“我也是。”俞慈和陆悄欢的声音重叠,陆悄欢咧咧嘴说:“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都是一匹山上的豺狼。”林恭果瞪了瞪她,什么烂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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