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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成谶(33)

三人至一处名为“四面风荷”的湖心亭坐下,各自捧了一碗茶水。

招呼侍从将桌案上的琴搬去一旁琴架上,宫无飞连连道歉,“不知逍遥兄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抱歉抱歉。宫某方才正在这亭中调琴,故而无能及时赶到门前迎接,失敬失敬。”

“跟我讲这些虚礼做什么?”肖遥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添茶。”

自有侍从添茶不提。

“这位是,赵姑娘?”宫无飞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赵姑娘因何从白马庄离开又同逍遥兄一道来敝处?我当日问了白少庄主,白少夫人身边不曾有想你这般的侍女。宫某曾觉得姑娘活泼可爱,颇合眼缘,还欲帮姑娘脱奴藉,倒是多虑了。”

如此一说,赵魁宿还有什么想不起来的,赶忙打着哈哈,“那不是怕你惦记我这宝玉,忽悠你的嘛。”

肖遥这会儿也听出来了,是她去白马庄那会儿两人遇上的。

“姑娘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宫无飞这会儿眉头紧锁,很是关心这个问题。

“哎呀,这玉是你肖遥兄他借我玩的,不是我偷的……”赵魁宿解下玉杖往肖遥那儿递过去一些,肖遥也不伸手拿,“看吧,真是他自愿借我的。”

“在下只是单纯想问问姑娘家在何处,做什么营生罢了,没有别的意思。”宫无飞有些无语。

“我家?我家在京都,开封府,家里嘛,靠祖上的功勋过活。”

“那想必是世家大族了。”

“……你管我家干嘛?我家不用和你做玉石生意,你别打这主意了。”赵魁宿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

宫无飞一时无话,环顾后吩咐侍从取一壶酒来,有重新架起琴,“四面风荷,如此盛景怎能不弹曲饮酒作乐?宫某献丑了。”

说罢,一口饮尽一杯酒,开始断断续续拨弄琴弦。

是酒狂!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真乃叹己道之不行,与世不合,故忘世虑于形骸之外之千古佳作,闻之如见醉于酒,隐于狂的阮籍本人。

肖遥眯缝着眼,看着搔首弄姿的好友,心下好笑。

一曲终了。

赵魁宿犹沉浸在这寂寥的气氛中,未发觉宫无飞走近。

“赵姑娘,看姑娘也是懂曲子之人,可否也弹奏一首助兴?”

等赵魁宿回过神来,就看见身畔坐的宫无飞正紧紧盯着自己,吓得她另一侧一倒,直接撞到肖遥怀里。

“欸欸欸,别殃及无辜嗷。”肖遥猛然被撞一下,也不曾躲避,直接被撞洒了半杯茶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赵魁宿赶紧手忙脚乱抽出帕子帮他收拾湿了的袖子。

“逍遥兄要不先去换身衣裳?不知逍遥兄过来,也未曾提前置办,若不嫌弃,可以先换宫某的衣裳。”

“不用不用,我自己带了。”

说着,肖遥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赵魁宿,就跟着侍从先离开了。

这边两人并不很熟,倒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个,我当初当你是肖遥的仇家,才骗你的,实在对不住。”赵魁宿还是先开口了,“不过弹琴我看还是算了,我会的曲子不多,还是不献丑了。”

宫无飞静默一阵子,这才开口道,“逍遥兄从小去哪儿都带着这根玉杖,从不离身的,亦是装饰,亦是武器,我当年不知道,当是根萧,他娘也说他萧奏的极好,就催他吹,他说是根棍子我还不信,他也不给我碰,后来他那着这棍子吹了半天没出声我才信了。”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借给你玩了。

“哈哈哈哈哈哈,还当宝贝似的。”赵魁宿终于好不容易得着趣了。

“姑娘看来不是江湖人士,怕是和白少夫人交好才去白马庄的吧。”

“是呀,但我和她娘有点小仇,所以挟月庄的事儿别问我,我不清楚。”

“……”怎么只与她说肖遥她才愿意好好接话,宫无飞也不讨这没趣了。

待肖遥换好衣服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两人似乎没说过话一样,默默喝茶。

这什么情况?

短短的襦衫配以粗布过膝短裤,趿拉着草鞋,仍旧是典型的农夫装束。只这腰间,却是一枚精致得不像话的玉佩,生生毁了这可以营造的形象。

这玉佩……宫无飞自瞥过一眼,就再也没法移开目光。

“逍遥兄,这玉佩?”宫无飞好不容易等他走近,不无好奇地问道。

肖遥当下心一紧,脑袋都疼了,果然,她给的就不会是什么简单玩意儿,“这是她给的,你问她去。”对自己好友,也无甚隐瞒的,也不必待会儿又发现是个证明身份玩意儿,突然换个身份把他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