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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如此多娇(科举)(152)

作者:颜幻卿 阅读记录

李昭正其实是有事的,太医说他能撑这么久,简直是神奇。接下来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要在汤药味中度过了。

但是如今用了楚辞的药,却好像伤都好了。

楚辞看着他逐渐舒缓的脸色,叮嘱道:“这两天你就先请个假,在家里修养两天。还有这一瓶药,你擦一擦,伤很快就可以好,还不会留疤。”

李昭正还要拒绝,他又不是女子,外伤有什么要紧,这药给他用不是浪费了。

楚辞却一句话将他堵回去了:“脸上要是落下了疤痕,就不好看了,这么好看的一张白皙隽秀的脸却交错着几条丑陋的疤痕,叫人看着多难受啊。”

李昭正沉默了一下就想起来,楚辞这样的小姑娘家好像喜欢面容清俊的。于是默默的将药瓶收了起来,罢了,他少用些就是了。

*

李昭正是没有什么大事了,而隔壁的纳兰澈却是发起了高烧。

太医们都围了过去,又是通风又是擦药,想要给他退热。这突然而来的发热毫无征兆,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能让人烧成这样。

太医们看了都觉得有点像伤寒,可又不是伤寒,毕竟这可是六月的天,中暑还差不多,怎么能是伤寒。

纳兰澈昏昏沉沉间感觉自己在地狱的烈火中被炙烤着,脑中闪过一道道片段,耳畔都是一个熟悉又怪异的声音,有些稚嫩,听不出来是何种人的。

这些东西在脑中划过,又很快消失。他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想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

不要,不要——

不要这样,停下来。我想记住她,凭什么要这么将她从我的回忆中剥夺掉。我不能拥有她,所以就要将我的记忆也一同夺走吗!

纳兰是世家大族,世家的传统就是冷血。

纳兰澈的父亲是纳兰嫡系一脉的嫡长孙,母亲是孟家女,孟家与纳兰家家世相当,然而父亲身为一个纨绔,以秦楼教坊为家,并不喜欢古板的母亲。

母亲郁郁而终时,他不过才五岁。父亲后院的女人一个个能将人生吞活剥了,下人都是看人脸色下碟的,他被苛待,父亲却视而不见。

九岁时,父亲终于死在了女人肚皮上,丢尽了纳兰家的脸。祖父气的差点想把他逐出宗祠,连葬礼也不想给他办,被祖母拦住了。

纳兰澈有很多个叔父,他的祖父不缺儿子,而他的祖母也不是亲生的,她更偏爱她亲生的小儿子。

纳兰澈一个人被留在了冰冷的后院。

叔父们的孩子已经去了族学,可他自从母亲去后,就再也没有人教他读书。他每天只能吃下人剩下的饭菜,自己洗衣收拾屋子。

他不甘心就这般被命运抛弃,一直偷偷的去识字读书,去偷偷看堂哥堂弟们练武。

十一岁冬。

春节这样的日子,纳兰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自然是极为看中的。

家里处处都挂了红灯笼,鞭炮声不断,混合着小孩子的欢笑声。

纳兰澈哪里也去不了,没人想要看到他这个克父克母的丧门星。

父亲死后他就搬到了偏院,这里从前是下人房的。后来下人都走了,他就住进来了。冬天的这里阴冷的很,他连床像样的棉被都没有。

天黑漆漆的,外面张灯结彩,可是偏院里却黑漆漆的一片,连一盏油灯都没有,更别提蜡烛了。

今晚是要守岁的。

纳兰澈抱着冷冰冰的被子,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亮光。

空气中飘浮着各种食物的香味,其中最浓郁的就是屠苏酒的香味。

下午的时候,二叔家的两个堂弟,一人拿着屠苏酒,一人拿着馈春盘过来了。当然并不是给他吃的,他们只是过来看看小丧门星春节是怎么过的。没有娘亲给他屠苏酒喝,告诉他要去除晦气,也没有人来请他吃馈春盘,甚至连件新衣服也没有。

正准备要走的时候,五堂弟好奇的想让他喝屠苏酒,因为他母亲告诉他,二堂哥就是晦气。那二堂哥喝了去晦气的酒,会不会死?他就想做个实验。

纳兰澈当然不肯让人这么折辱,立刻就要反抗。结果五堂弟就指挥着小厮押着他,将一整瓶屠苏酒都给他灌进去了。

结果让五堂弟很遗憾,嘟囔了一句:“母亲骗人。”然后便和哥哥一起走了。

好饿啊。

纳兰澈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看来今天不会有人来给他送些剩饭了。

他闻到了桂花糖的甜味儿,是四叔家四岁的那个小姑娘。她好像迷路了,一个人爬在低矮的窗子上往里面张望。

纳兰澈的视线于小姑娘的相撞,小姑娘我是没想到这黑漆漆又阴暗的房间会有一个这么可怕的人,吓得哇一声哭了。手里的桂花糖吧唧掉了下来,她哭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