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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265)

  “我昨日花了三万两银子做了件事。”盛修颐端着手里的琉璃盏,慢慢品着杯盏里香醇美醪,语气轻缓似倾诉什么,“还不敢告诉我父亲。想着王爷亦是长辈,让王爷替我拿个主意。”

  兴平王有些摸不清盛修颐的脉路,听不着他话里的头绪,只得笑着打趣道:“天和惹了风流债?”

  盛修颐失笑:“王爷高看我了我一向口舌不利,才疏学浅,哪里惹得来风流韵事?倒是见识了一件风流事......”

  他话未说完,又是一顿。

  兴平王的胃口就被他吊了起来。

  “本王平生最爱风流雅事,天和说来我听听......”兴平王笑道。

  “有个人寻我,让我见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然后问我要三万两银子的价钱。”盛修颐缓慢道,“我见到了那孩子和女人,就给了那人钱,把孩子和女人收留在朋友府里。”

  兴平王眉梢跳了跳。

  孩子和女人.......

  他一下子就想到自己手里也有这么两个人。

  想着,他眼底的神色多了几分认真。

  只听到盛修颐继续道:“......倘若是退回几个月前,我就算好奇那孩子为何面相如此熟悉,亦不会轻易给人银子的。”

  兴平王眼底的神色敛了几分,笑着问:“哦,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盛修颐摇头,笑道:“王爷先不必问。您听我说个典故:三月初一我回京,陛下赏了家宴,只是我们父子三人和镇显侯父子二人。陛下大约是心里高兴,不觉开怀多饮了几杯,有些醉态,说起朝中事情来。还提了提王爷您呢。”

  兴平王心里突地厉害。他敏锐觉得盛修颐有些不同。

  他好似在装疯,东一句西一句,却每句都不说完全。方才还在说那孩子,如今却谈到了庭掖的家宴。

  兴平王心里急,面上却依旧一副漫不经心模样,顺着盛修颐的问题,为陛下说了他什么。

  “陛下只说了兴平王三字,又说您乃是本朝第一忠臣。”盛修颐笑道,“当年陛下还是太子时,时常到您府上玩乐。除了说您之外,又说了自己当政多年失德之处。”

  兴平王笑了笑。

  “他最后对我父亲和薛老侯爷说,兴平王......然后又突然说,‘明珠遗海,乃是为父不慈’”盛修颐望着兴平王,轻轻说道。

  兴平王手中筷著差点滑落。他错愕看着盛修颐:“陛下此话何意?”

  心里虽然跟明镜一样,却不想让盛修颐看出破绽有所怀疑,所以故作惊慌害怕。不到最后一刻,兴平王是不会被盛修颐试探出什么的。

  盛修颐笑着安慰他:“王爷别担心,不过是醉后一句话儿而已。当时我父亲和薛老侯爷也问这话呢:陛下到底何意。圣意难测,谁又知晓呢?”

  说罢,自己摇头淡笑。

  兴平王看盛修颐,眼底不见了那些轻待与敷衍,变得很认真。

  盛修颐只装不知情。

  先说了兴平王,又说了明珠遗海,盛修颐还特意说花了银子得到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如此等等,不就是在告诉兴平王,盛修颐不仅仅得到了那遗珠,还知道那遗珠是从兴平王府里出去的。

  不仅仅他知道,陛下也是知道的。

  萧太傅已除,现在天下太平,兴平王倘若还藏着陛下的遗珠不肯进献,就是有意欺君了。

  兴平王此刻很想知道,那歌姬和孩子怎么到了盛修颐手里。

  他执壶斟酒,笑着问盛修颐:“我一个闲赋之人,怎么说起朝廷的话来。天和多饮几杯......”

  说着,也替盛修颐斟酒。

  盛修颐连忙谢了,恭敬接在手里,先敬了兴平王,才饮酒入腹。

  “可是呢。朝中事,说来也是事不关己。”盛修颐饮酒毕,才笑道,“只一件,我昨日得的那孩子,今年快六岁,比我家贵妃娘娘的三皇子还小两岁呢,瞧着模样十分有天家之相。我问他们母子,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来历。那做娘的只说从前在王爷府里学艺......”

  兴平王掌心的汗就冒了出来。

  盛修颐说得这样真确,不太像是胡乱试探他的。

  “我瞧着他的模样,就想起那日家宴上陛下的话,什么明珠遗海,心里慌了神。那人要三万两,我就去了典当行,把我的印章典了,拿出三万两给了那人。”盛修颐说着,就叹气,“王爷替我拿个主意,我如今是如何是好?”

  兴平王听在耳里,早已明白盛修颐不是诳他,而是来找他要那三万两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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