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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琢(138)

  叶家的乾坤大逆转,让看热闹的人过足了看戏的瘾。本以为天青色长衫男子下台来热闹就已结束,正意犹未尽地想要散去,听见叶予期这一声高喊。立刻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地向台阶上看去。

  “汪公子,我要是你啊,我一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想当初,叶姑娘可是说重新把玉料再加工一下赔给你,还补给一些你差价,你却没有答应。现在头一件玉雕就卖了三千二百两,现在又用余料再雕刻一件出来,估计几百两银子是能卖得到的。这两厢加起来。可就是差不多四千两啊!俗话怎么说的?‘进一步刀光剑影,退一步海阔天空。’听说你还跟叶家有亲戚关系呢,当时要是能好说话一些,不光是能得到这许多的好处,还能得到叶家的感激呢。唉,现在不光是亏了银子,还跟叶家交恶,这回你可是亏大发了!”一个作坊老板站在汪承东旁边,见他那脸色如同便秘一样难看,忍不住开口道。

  开作坊的,难免会遇到这种不小心把客人的玉刻坏了的事情,碰到这种情况,最怕的就是遇到像汪承东这样,丝毫没有协商的余地,一定要把人往死里逼的客人。所以他对这汪承东丝毫没有好感。话虽然说得不是很难听,但那嘲讽的口吻,却极为明显。

  汪承东一直就没走,沉着脸站在那里看着这场拍卖。从听到二千八百两开始,他的脸色就已很难看了;待听叶予期说用余料又雕刻了一件玉雕,再听到这作坊老板嘲讽的话,那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那作坊老板见汪承东黑着个脸站在那里,装着没听到自己的话,不由嗤笑了一声,继续朝台阶上望去。

  聂博文虽然头一件玉雕没有出价,似是没有半点兴趣。但听到叶予期说还有一件用余料雕刻的玉雕,脸色一整,也不管谢云霆一句话有没有说完,站起来便朝台阶上走去,生生地把正在说话的谢云霆晾在半空中。杜浩然像是料到聂博文会有这么一出似的,见他起身,微微一笑,也从容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也走上了台阶。

  走到案台前面,聂博文看着端放在台上的那件玉雕,脸色严肃起来,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将那件玉雕拿起来,仔细地端详。好一会儿,才把玉雕递给杜浩然。杜浩然看着手中的玉雕,眼神倏然一亮,然后微笑着抬头看了聂博文一眼。

  因这件玉料被掏去了一个圆形做了那件玉盘金佛手,只剩了水头不好的带皮玉料,于是玉雕师就将中间凹圆的部分,设计成了一个庭院的月洞门。门微微移开,一线光亮同门缝透出,打破了玉雕沉闷之感,并沟通了庭院内外的空间。一个少女缓步走向圆门,通过门缝与门外另一少女相互观望、闲聊。而玉料表面浓淡相宜的黄红色,根据颜色和玉质的不同,分别被雕琢而成月门上的瓦片、随风摇曳的梧桐、玲珑剔透的太湖石。这件玉雕,犹如秋天的阳光洒在江南庭园的一角,不但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更是如诗如画,让人见之忘俗,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如果说,前面那件金佛手,聂家坊的一些高级玉雕师稍微花点时间也能设计得出来;那么这一件玉雕那令人叫绝的奇妙构思,却不是谁都能想得出来的。

  让人称道的不光是这件玉雕的设计,更有那极俱灵性的雕刻手艺:玉雕上两个少女微微扬起的嘴角,极为灵动的眼神,让人仿佛能听见她们银铃一般悦耳的话语和笑声;便连那梧桐叶子,都极俱动态,仿佛风一吹来,它们就会摇曳着随风摆动起来。

  “怎么样?自叹不如吧?”杜浩然笑道。

  聂博文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向叶予期一拱手:“这件玉雕也是叶姑娘所作?”

  “正是。”叶予期很想装出淡定的样子,但那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他之所以把这事说出来,便是希望叶琢的雕刻手艺能引起聂博文的注意。现在,很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聂博文点了点头,转身下了台阶,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望着叶琢若有所思。

  谢云霆在杜浩然起身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上去看了那件玉雕。听到杜浩然所说的话,再看见聂博文这副表情,他这心里如同打翻了调料铺子,五味杂呈。

  南山镇许多的玉雕世家,都学着聂家的样子,让子孙也学习玉雕手艺,这样不光是对做生意有用,更能在玉雕大赛上获得好名次,进入聂家的门墙,进一步提升家族的地位。而谢家,也不例外。在这一代,谢云霆又是被他父亲誉为最有天赋的人。所以他极力结交聂博文,其用意就是想找机会在聂博文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雕刻水平,希望不用参加比赛就能被聂家人收为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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